我則是跟著那隊官兵,他們有受傷的,我立即便上前醫治。
我沒想到在隊伍里,我看見了個熟人,林公子。
原來竟是他假意投效成王,然后瞅準機會出城,去搬來了朝廷的救兵。
他眼紅紅的喊我蔣姑娘,但我不再回應他,而是裝作不識低頭給士兵包扎。
很快,成王和他的手下,都被剿滅了個干凈。
當初開城門的縣尉也被五馬分尸。
出城搬救兵的林公子則成了滿城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家家戶戶都在贊頌他,只有我們菜市場上活下來的人,都一言不發。
他林公子是滿城的恩人,可那林夫人則是我們的仇人!
聽聞林夫人從那日驚慌失措的從我們這里離開,便東躲西藏,遇上了混混被洗劫一空,還被打傷了腦袋,一直昏迷著。
林公子找遍了郎中替她診治,都沒成,如今情況更是不容樂觀。
「蔣姑娘,求你救救我母親!」沒想到林公子求到了我跟前。
他身形消瘦,期期艾艾的看著我滿眼的哀求。
「不管我母親她做了什麼,都由我這個兒子替她還,只求你救她一命!」
他直接將昏迷不醒的林母拉來了我家門口。
所有活下來的街坊們,圍在了我家門口,靜靜的看著。
每個人臉上都是隱忍的恨意。
「你替她還?你怎麼還!」張石頭拿著刀對著他,臉上再也沒了以前稚氣的笑容,而是一臉的肅殺。
「她欠了我們菜市場十七條人命,你怎麼還!」張石頭怒吼。
林公子深深的低下了頭,但他還是不甘:「可醫者父母心,豈能見死不救!」他拿醫者仁心來綁架我。
「不救。」
我緩緩開口,沒有任何托詞,我就是不救。
就當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醫者好了。
我修煉不到家,做不到高風亮節救有血海深仇之人。
這世間,眾生皆苦。
我不是普度眾生的菩薩,我只是個從小被爹娘拋棄,在這片菜市場上由鄰里街坊看著長大的平凡姑娘罷了。
林夫人死了,沒有人去林家吊唁,所有人去的都是自己親人的墳前,狠狠的大哭一場。
我,張石頭,張茵茵,崔桃花!圍在我大娘身邊。
「娘!」張石頭眼圈紅紅的,喚了一聲。
「哎哎!」大娘她笑中帶淚,臉上的疤痕也柔和了幾分。
「閨女,這是你大哥。」大娘拉過我。
「大哥!」我大聲喊了一聲。
「哎!妹妹。」
「我也想要你做我娘。」張茵茵上前攬住她的腰,把眼淚抹在她的衣襟上。
「好,好閨女。」
張茵茵抹了把淚回頭對著我甜甜的喚了一聲:「姐!」
我揉了揉茵茵的腦袋,她和我同歲,但比我矮了一個頭,像個福娃娃。
崔桃花撓撓頭,笑中帶淚,卻沒有說話。
「桃花姐,你也做我娘的女兒吧。」茵茵上前緊緊的拉著她的手。
崔桃花有些尷尬,她小聲說了句,我也想,可不配啊.……
還沒說完,被我大娘拍了一下腦袋:「你以后就是我家大閨女了!」
「啊?」崔桃花睜大了眼睛。
「但是有一條,以前的營生不許做了。以后跟著我殺豬賣肉,你是長女,要繼承老娘的衣缽。」
「好!」這次崔桃花回答的干脆,眼淚止不住,回頭擦了又擦。
14
我們給娘磕了三個響頭,然后張羅著吃了一桌團圓飯。
第二日,我和大哥,跟娘和姐姐妹妹告別,收拾了包袱,跟著那一隊官兵上了路。
師父把他珍藏多年的一本醫書送給了我,他自己也搬到了菜市場,和鄰里鄉親一起建設家園。
日子過的飛快,我在軍營的聲名也漸漸的鵲起。
很快,我就成了一等醫女,得以跟在將軍身邊,為他處理大大小小的傷勢。
等到藩王之亂全部平反,已經過去了五年。
將軍感懷我數次救他性命,提出要納我為妾,我嚇一跳趕緊拒絕了。
「為何?跟著本將軍委屈你了?」他瞇起眼睛。
「我怕委屈了將軍的其他妻妾,」我呲著牙亮了亮手上的銀針:「我出身鄉野,殺過人,以后估計還善妒。」
「切!」他嗤笑一聲,但也不再提納我為妾這件事。
他見過我用手中銀針殺來偷襲的藩兵,動作十分的干凈利落。
像熟手。
班師回朝那日,將軍認真問我想要什麼賞。
「我想在家鄉開一家醫館。」我想了想說道。
「你莫不是小瞧本將軍!」他臉上有薄怒,這種什麼便宜要求,他的救命之恩就這麼不值錢?
「可我是女子,開醫館不易。」我又道。
他擺擺手,不再搭理我。
當天宮里來了圣旨,頒給我的。
原是陛下知曉了我在軍中的貢獻,特賜御賜醫女稱號,還送來一片金光閃閃的大匾額。
我瞧著,樂開了花。
這就是我下半輩子的金大腿啊!
我告別了將軍,他送我一車金銀,說稱號是陛下賞的,錢財是他賞的。
我,衣錦還鄉啦!
15
家中一切都好。
哥哥石頭曾在軍中立功,如今成了新任縣尉。
我娘走到哪,都被人尊稱為一聲老夫人。
她說聽著這個直起雞皮疙瘩,但嘴角怎麼壓都壓不住。
妹妹茵茵嫁人了,如今領著個三歲的小糯米團子,天天回娘家撒嬌加蹭飯。
說起來,我也饞我娘做的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