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藥材收好,大娘這邊也默默的收了肉攤,在家里把幾把殺豬刀都磨得鋒利無比。
我們把地窖又挖深挖大,用肉去糧鋪換了糧,家里的存銀全部買了粗糧和鹽巴。
不過幾日的光景,大街上就亂了,成王兵馬還沒到我們鎮上,已經有一些混混無賴先開始打砸搶劫。
糧鋪鹽行都被搶砸一空,他們甚至還敢殺人。
11
「來了!那幫無賴闖進咱們菜市場了!」老張頭的糖人攤子在街頭,眼瞧著一幫人來,慌忙把孫女茵茵藏進了屋。
按理說我們菜市場這邊算是鎮上的窮地,大家日子過的尚且能糊口就不錯了,誰都明白這里沒有油水。
這幫無賴來這里做什麼!
張石頭沖來我家拽住我的衣袖:「妹妹,你快躲起來,就是那些人,我認出來他們來了!」
原是小時候的那些小乞丐,趁著亂尋仇來了。
我大娘忙問是怎麼回事,我鐵青著臉把我與他們的恩怨說了一遍。
「這些人是沖我來的。」
正說著,家里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死丫頭給我滾出來,今天爺爺來尋仇來了!」
張石頭指著地窖讓我進去,我搖搖頭,要是找不到我,他們只會把火氣轉移到我大娘身上。
我從藥匣子里找了一瓶藥,又抽出里面的銀針緊緊的握在手上。
我正要出去,一個身影比我還快,我大娘拎起了手上的刀,沖了出去。
「哪里來的小兔崽子,今兒來了我家,都別想了!」
她怒喝一聲,一刀劈向打頭的那個混混,她的刀太快,那人的胳膊一下子被劈了下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傻了眼。
我大娘也有一瞬間的愣怔,畢竟殺人跟殺豬的感覺還是不一樣。
我出門握了握她有些顫抖的手,迅速上前,來到捂著肩膀哀嚎的人身后,眼中寒光一閃,長長的銀針猛的刺進他的腦袋。
大娘她殺的是豬,我卻是跟著瞎子師父在人身上動過刀。
那人死了。
就那樣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你,你們敢殺人!」無賴混混們驚的大喊。
他們也只想學著城里的那些無賴一樣,趁著亂打家劫舍順便報一下仇什麼的。
這次來頂多想要哥兒幾個把這蔣大姑娘輪一遍,讓她知道哥幾個的厲害,完全沒料到會出人命。
「我們殺的是豬,石頭哥一會幫著我把地上的豬給開膛破肚,今兒一定能賣個好價錢!」我呲牙陰森森的笑。
要知道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娃子扎著個紅頭繩,穿著紅布鞋,眼珠子漆黑,這樣看著人笑,還挺滲人的。
張石頭都不敢看我,僵硬的點頭:「對對,殺豬,殺豬.…」
幾個不成氣候的混混膽兒都嚇破了,跑的比兔子還快,我家門口圍滿了人。
看著地上的尸體,大伙兒鴉雀心聲。
我大娘的腿一軟,我趕緊上前扶住,一邊對鄉親們說:「勞煩大家幫著把人埋了吧,放這兒晦氣。」
大家都有些害怕,還是張鐵匠一擼袖子。
「大家怕啥,死人怕什麼!都到了什麼時候了,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他想起亡妻就死在自己面前,他當時卻沒能奮起幫妻子報仇,如今雙目霎時赤紅。
「對!不怕!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怕啥!」
大伙兒開始七手八腳的把人抬出去,挖了個坑給埋了。
這件事不是小事,在鎮上傳了出去。
說我們菜市場上的女屠夫趁著兵荒馬亂,殺人當豬肉賣……
人人只以為我大娘兇狠把人當豬殺,卻不知真正會殺人的是我一小姑娘。
人人繞道,尤其是流氓無賴混混們,再也沒有來菜市場的。
又好奇的人來打聽,菜市場的人出奇的一致點頭默認。
只不過外人勸他們趕緊離開菜市場另尋個住處,他們都使勁搖頭,說不搬不搬。
我順勢把師父從鎮子西邊搬來了菜市場,這時候惡名反而能帶給我們安全。
我大娘精神不太好,夜里也不打呼嚕了,翻來覆去的不好入睡。
我拍著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就像我小時候夢魘了她拍我那樣。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害怕,就是人血比豬血腥,聞著頭暈。」
「趕明兒我給配服藥,大娘喝了就不頭暈了。」
「好,好。」
「睡吧,覺少了對身體不好。」
「嗯。」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成她聽我的話了。
12
對比菜市場,城里已是一片哀嚎。
成王果然背信棄義,打著親民的幌子,讓士兵進了百姓的家,搜刮財物和糧食。
他這是想要靠著百姓的錢財重整旗鼓,修復他的兵馬。
「這些人真是該死!」張鐵匠怒罵道:「他們闖進人家里,不僅搶東西,還傷人,遇上家中女眷,他們還.….」
儼然就是一群強盜了。
「聽說就連當初放他進城的縣尉家,都被搶了,縣尉娘子被抓去做了成王的侍妾。」
「活該!都是報應!」
群情激奮,同時又人心惶惶。
大伙都在暗暗祈禱著我們菜市場遠在鎮子邊緣,不會被那些畜生注意到。
卻不料,就在一個寧靜的早晨。
有人把三個帶刀的士兵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