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桃花掩著嘴笑。
眾人哄堂大笑,我羞的直埋頭往嘴里塞大肘子。
就連林夫人都來了,席間大家伙又試探的問不若林蔣兩家結個親?
林夫人看了一眼早已經紅透了臉的兒子,過了幾日竟真的來提親了。
「聽說公主芳齡十五,讀書估計也就三年的光景。到時候蔣大姑娘出了宮,正是婚嫁的好年紀。」林夫人笑瞇瞇的盤算著。
她又轉頭看向我:「你那歡脫的性子也一定要好好改改,進了宮切記要做好本分,伺候好公主,說不定還能為你自己賺一份體面的嫁妝。」
「再往深里看,你在宮里好好做人,說不得還能為我林兒尋幾個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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儼然以長輩自居了,我看了一眼我大娘,她那暴脾氣顯然是被氣著了,鼓著眼直喘粗氣。
但她看看我,又看看立在一旁一表人才的林公子,終是忍了下去。
「林夫人說啥笑話呢,」我可不忍,我笑的咯咯響:「靠山我自己靠不好嗎,非得給個非親非故的,我又不傻。」
「你!」林夫人柳眉豎起:「不識抬舉!」她是萬萬沒想到,我竟駁了她的面子。
「待我兒日后高中,你可別哭著來求!」走前她回過頭來狠狠碎一口。
林公子紅著一整張臉,想掙脫開他母親的手,但被林母瞪了一眼,便不敢再動作了。
晚上,大娘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問她咋了,她沉默了半晌,自言自語:「你還小,我急個啥?」
「那林公子也沒啥好,說不定又是另一個你秀才爹。」她嘴里嘟囔著:「都是披著人皮的狗東西!」
我靜靜的聽著。
這還是我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她罵我爹。
我自己打從五歲那年,就再也沒有開口提過我爹娘,誰提我也只當沒聽見。
也是沒想到我那爹竟然回來了。
就在我準備出發進京做伴讀的前幾日。
他如今混的人模狗樣,走在菜市場的路上,走出了一種衣錦還鄉的意味。
「呦,這不是蔣大嫂家那贅婿嘛,回來了呀!」
崔桃花不虧是咱們這里最了解男人的,一句話把他裝模作樣的皮給剝了個精光。
他再光鮮,也還是蔣家的贅婿。
再也裝不下,他縮著脖子灰溜溜的進了肉鋪。
「這伴讀你別當了,把名額讓出來吧。」他開口就是對我提要求,還是過分無理的要求。
我看著他,這麼多年了,一見面他不曾問問我過的好嗎,當初一個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大娘,他是誰啊?」我懵懂的轉頭問向大娘。
她握刀的手再看到來的男人的那一刻,就狠狠的攥緊了。
「豬屎,他是一坨豬屎。」我大娘咬牙切齒的開口。
這些年,她有了孩子,一顆心撲在孩子身上。
這個男人,在她心目中,身上早就沒了學問的芬芳,只剩下渣滓味兒。
我「哦」了一聲,低頭把手里的錢袋子收緊。
秀才爹指著我罵了一通不孝女,之乎者也,之后便在肉鋪里賴著不走了。
他突然回來,引起鄰里的關注,紛紛來問他。
「是不是在外面混的不行,待不下去了?」
「來問妻主要錢來了嗎?」
「你在外面的小妾咋樣了呀?按理說該來給蔣大嫂敬一杯妾室茶的。」
他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說他好著呢!
如今是縣尉大人身邊的幕僚,深得大人的看重。
后來他又拿出父親的威嚴,再次提出讓我放棄進京做伴讀這件事。
原來縣尉大人家的千金,是這次考試的第二名。
她不甘心,在家里又哭又鬧。
我這秀才爹一看,便知道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
「你若不讓出名額,我便去衙門告你不孝!」
他拿孝道來壓我。
我冷冷看著他,他生而不養,如今又要我孝?
何其可笑。
「你個老狗去衙門告是吧!老娘先去衙門告你一個私奔出墻罪!」大娘上前將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秀才爹跌坐在地上,有些發懵。
他沒想到蔣氏會對他疾言厲色還對他動手,遙記得以前他怎麼過分她都是能忍氣吞聲的。
別看她對外人兇悍的像一只母大蟲,可只要自己給她個笑模樣,她能把所有的銀子拿出來給他。
如今這是怎麼了?
秀才爹有些摸不清頭腦,莫不是還記恨他當初一走了之?
我看著他那副天塌下來的震驚模樣,不由得覺得好笑。
他不會覺得只要他回來,我大娘就會不計前嫌,而我還和小時候那樣撲進他的懷里,依戀的在他身邊爹爹長爹爹短的吧。
他哪來的自信。
很快他也明白了,這里的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和大娘都不是他能擺布的。
他卻不急,就賴在我們家里,逢人就說以前我小時候他悉心教我念書寫字,否則我沒有今天之成就。
他還要幫著我大娘賣肉,眼看著我家又要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笑點。
再加上夜里還鉆我大娘的屋,人到中年了還想施美男計。
我大娘多年來從來不生病的,竟給生生膈應出了病來。
我氣的把他往大門外拖,我大娘叫住了我,她怕我真背上不孝的名聲,毀了我做伴讀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