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邏輯？

我挑了一下眉頭，漫不經心道：「表妹還是好生反省一下自己吧，可別再讓姑爹與姑母擔心了。」

她氣哼哼地跑走。

我婆婆得知方才的事情后，輕嘆道：「她能瞎折騰的死路，都被提前堵住了，往后若能安分守己，我可以為她在金陵擇一門好親事。」

「母親心善。」

「畢竟是親戚，是我和老爺的外甥女。」

我不置可否。

12

可惜宋方梨不是個能知錯悔改之人。

她找上藥鋪的陳姑娘，直言自己和徐文杰已有肌膚之親。

那陳姑娘是個悶聲干大事的。

她答應宋方梨會去徐家退婚。

但是，她在退婚前，先幫宋方梨和徐文杰大肆宣揚了一番，將她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姑爹和姑姑求到了趙家。

姑姑凄凄慘慘地那麼一哭，我公爹就有些動搖了。

趙韞之悄悄地握住我的手，輕輕地捏了捏。

只聽他不疾不徐地說：

「姑爹，姑姑，你們有所不知，表妹不僅和外男稱兄道弟，還和那些人暢談國事。

「她說，當朝丞相推廣的新政有弊端，還說什麼官官相護，天下烏鴉一般黑。

「只可惜表妹沒有生作男兒身，不然還可以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就在前不久，有地方官員上折子談及新政的弊端，被罷了官，收了監。

誰敢當眾議論？

姑姑還沒反應過來，但姑爹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了。

我公爹改口：「方梨這孩子是個有出息的，我們趙家小門小戶，就在金陵城做些小買賣，高攀不上你們家。」

宋方梨沖了進來。

她怒目切齒：「我都聽到了，不用你們幫！」

姑爹急得打了她一個巴掌。

宋方梨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姑爹，眼淚簌簌落下。

趙韞之輕嗤：「表妹不是自詡好兒郎嗎？男兒有淚不輕彈。」

宋方梨雙手握拳，氣得臉都紫了。

她大概覺得在場之人，屬我最好欺負，把矛頭對向了我。

「都怪你這個毒婦，自從你嫁給表哥后，一切就都變了！」

趙韞之沉下臉，語氣冷冽如寒刃：「你敢再說一遍。」

宋方梨縮了縮，梗著脖子道：「我就敢說！都是江沅的錯，她就是個毒婦！因為她，你連多年的好兄弟都不要了。」

趙韞之忽地怒極反笑，慢條斯理地說：「你和你口中的好兄弟，連我夫人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我婆婆也撲哧一笑：「韞之就愛說大實話。我兒媳婦萬里挑一，這金陵城里有頭有臉的人家，哪個不羨慕我們趙家娶到了這麼好的媳婦。」

宋方梨咬緊牙關，繃緊了臉。

姑姑和姑爹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姑爹還想再挽救一下，對我說道：「侄媳婦莫怪，你表妹被我們老兩口寵壞了，口無遮攔的。」

作為新媳婦，有些話我不便說。

趙韞之替我說了。

他說：「姑爹，表妹已經及笄，總不能還是童言無忌吧。」

姑爹嘴角抽了抽，啞口無言。

見我們油鹽不進, 姑爹拂袖而去。

他一走，姑姑就跟著走了。

宋方梨憤恨地瞪了我一眼, 跑出去追她爹娘。

婆婆溫聲對我說：「沅沅，那一家子都是拎不清的，別把他們說的話放在心上。」

說完, 她還剜了我公爹一眼。

公爹表示：「你母親說得對，我們認準了你一個兒媳婦。」

趙韞之像自個兒得了夸獎一樣，得意地說：「誰叫我運氣好呢，能娶到這麼好的夫人。

」

我也不由得翹起了嘴角。

心中歡喜極了。

13

第二天我們就聽說, 姑爹和姑姑連夜帶著宋方梨回紹興去了。

另一邊, 徐文杰賠了夫人又折兵, 上青樓買醉。

謝小玉乘虛而入，哄得徐文杰幫她贖了身，還把她領進了徐家。

聽說謝小玉進門那天，徐家老爺和夫人正帶著厚禮向藥鋪的陳掌柜和陳姑娘賠罪, 試圖挽回徐文杰的姻緣。

他們這一趟，非但無功而返, 還碰了一鼻子灰，甚至被路人指指點點。

徐老爺一怒之下, 將徐文杰和謝小玉全都趕出了徐家。

徐文杰和謝小玉都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沒了經濟來源, 哪里還能過得下去？

謝小玉很快就自個兒回了青樓。

徐文杰受到多重打擊，跪在徐府門前請求他父母原諒。

徐家老爺讓他去西北開拓新商路。

一年后, 徐文杰被人送回金陵，自此深居簡出。

聽說他在西北遇到了馬賊, 不僅丟了錢財與貨物，還被馬賊傷了下面。

我和趙韞之聽到這個消息時，都是唏噓不已。

沒過多久，姑爹一家又來了金陵。

收到喜帖的時候, 我們才知道，他們將宋方梨許給了徐文杰。

徐文杰和宋方梨成親后，徐家沒有安生幾天，就鬧了個雞飛狗跳。

徐文杰指責宋方梨偷漢子，宋方梨罵他不是男人。

徐家休妻，宋方梨卷走了徐家的銀錢。

直到過年時, 姑爹來信問我們，是否見過宋方梨？

公爹派人去查, 終于查到宋方梨帶著大量財帛離開金陵時, 已被盜匪奪財害命。

公爹立刻報了案。

最后，盜匪是抓到了, 但人已經沒了。

徐文杰得知宋方梨的死訊后，仰天大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人已瘋癲不清醒。

徐老爺和徐夫人帶著他離開了金陵城。

14

趙韞之跟在公爹身邊學習, 逐漸接手了趙家的生意。

婆婆也把鑰匙和對牌都交給了我, 讓我主持中饋。

我游走于金陵城里的貴夫人與富千金中間，從另一邊為趙韞之打開門路。

趙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我和趙韞之都忙碌了起來。

但即便再忙，我們也不曾冷落對方。

趙韞之總說：「虧妻者百財不入。」

久而久之，金陵城里許多做買賣的人家, 都把這句話奉為圭臬。

我行走在夫人們中間，更加游刃有余。

趙韞之的生意也做得更好。

再后來，金陵城里就連說書人都會說上這麼一句：

「虧妻者百財不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