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配不上,就只有你能配得上?宋方梨,你也太不要臉了,誰給你的勇氣?」
「我總比你好,你這個毒婦!」
兩次被罵作「毒婦」,我若是不坐實了,豈不是太吃虧?
于是,我用竹竿送她下去多清醒會兒。
她罵得更兇。
船艙里的人聽見聲音趕出來,齊思賢和徐文杰把她拉了上來。
宋方梨指著我說:「是她把我推下去的!」
她的好兄弟們紛紛指責我。
「大家出來玩,有說有笑,偶爾難免有些誤會,嫂夫人這就過分了。」
趙韞之護在我身前:「內子手無縛雞之力,柔弱不能自理,怎麼可能有力氣把她推下去?
「你們偏聽偏信,當著我的面就敢冤枉我夫人。這朋友,不做也罷。」
趙韞之揚聲喊船夫:「靠岸!」
宋方梨神情崩潰,拿手指著我:「表哥,她就是個毒婦,你睜大眼睛看清楚!」
「我看得很清楚,我夫人心地善良,樂善好施。
「前年鄰縣水災,許多難民逃難至金陵城外,內子和岳父岳母率先搭粥棚施粥,贈衣贈藥。」
這事情,從紹興來的宋方梨可能不知道,但她那三個好兄弟卻是知曉的。
他們一時語塞,面露愧色。
宋方梨不死心地又說:「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表哥,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要和兄弟們斷交?」
趙韞之連聲冷笑:「內子是女人,更是我的妻,是與我相伴一生之人。沒了手足,尚且還能喘口氣,沒了衣服,豈不是要活活凍死?
「更何況,真正的好兄弟,只會盼著我夫妻和睦,而不是破壞我與內子的感情。」
宋方梨的臉色時青時白,眼底透著不甘與憤怒。
趙韞之繼續說道:「你不會真以為,你和男人稱兄道弟,就變成男人了吧?就算你真的變成了男人,你就可以肆意詆毀女人了?」
他嘖嘖了兩聲,滿臉嫌惡。
「你問問他們三個,有誰真把你當成兄弟了?不過是當個玩意兒而已,真以為自己是綠草叢里的一朵花嗎?」
宋方梨不可置信地來回看著他們。
眼底爬滿了委屈。
三位少爺的臉上,尷尬與愧疚之色交織,臉上精彩紛呈。
就在這時,船靠了岸。
宋方梨氣呼呼地率先下船。
趙韞之冷嗤:「就這點小手段,居然以為我看不出來,把我當成了傻子。」
齊思賢和徐文杰垂首不語。
還是丁毅文說道:「請嫂夫人恕罪,也請趙兄莫惱,我們幾個知錯了。」
趙韞之不吭聲。
我開口說:「丁少爺言重了。」
6
回府的路上,趙韞之告訴我,他與那三人同在一個私塾讀書過。
家世相當,年齡相仿,便經常聚在一塊兒玩。
不承想,長大后漸行漸遠。
齊思賢學富五車,是他們這些老友里面學問最好的,也是最先娶妻的。
家中妻子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賢惠。
但是,齊思賢憑著才學吸引了不少所謂的才女,紅顏知己無數,來者不拒。
徐文杰學業最差,但擅經商,可以說是最富有的一個。
出手闊綽,是秦淮名妓的入幕之賓。
唯有馬毅文,雖然學問和家境都一般,但還算是個潔身自好之人,從不流連煙花之地。
聽完趙韞之說的,再回想起宋方梨與他三人的親疏之別,我不由得蹙了一下眉頭。
我問道:「姑姑和姑爹在紹興的營生如何?」
「他們開了家食肆,具體生意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回到府中,我讓丫鬟去庫房把紹興送來的賀禮都對照禮單取出來。
一看不知道,仔細一看呵呵笑。
姑姑和姑爹給侄子的新婚賀禮里面,居然以次充好了。
趙韞之叫我回屋歇著,他指揮小廝抱著賀禮跟他去了主院。
翌晨,為了驗證公婆對宋方梨的態度,我去主院請安了。
婆婆忙讓丫鬟上早茶。
她說:「沅沅,咱們家不興立規矩那套,無需晨昏定省,以后多睡會兒,不必早早地往我這兒來。」
我笑著點頭:「我就是想來母親這兒蹭吃蹭喝,母親可不能趕我。」
母親笑得開懷,還打趣我。
等我們用完早膳,宋方梨才揉著惺忪的睡眼踏進主院。
「舅母,我要吃燕窩粥。」
婆婆瞥了她一眼:「坐下吃吧,吃完了就出發。」
「去哪里?」
「送你回紹興。」
宋方梨立刻睜大眼睛,睡醒了。
她怒視著我,拍桌子:「是不是你在我舅母面前說我壞話了?」
婆婆怒斥:「反了你了!」
宋方梨得意地對我挑眉:「對,反了你了,你是趙家的媳婦,就要守趙家的規矩。」
「我說的是你!」
婆婆是真對她發火了。
「你爹娘把你留下來小住,我們把你當作貴客,事事以你為先。可是,你做了什麼?
「整日和外男廝混,不敬你表兄與表嫂,把我們趙家的臉面踩在地上。
「趙府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7
宋方梨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婆婆,露出受傷與委屈的表情。
婆婆面不改色:「我會修書一封,讓護送你回紹興的人,親手交給你爹娘。」
宋方梨哭著跑走了。
我這位婆婆面向我時,展露笑容,溫聲說道:「沅沅,嚇到你了吧?」
我微微搖頭。
她說:「這丫頭對你做的事,昨晚韞之都跟我和他爹說了,讓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