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給溫瀾端來了藥,用勺子喂他。
但是因為他還沒醒,怎麼喂都喂不進去。
我只好把藥放在一邊,打算等他醒了再給他喝。
然而我剛放下碗,一回頭,便對上溫瀾睜開的,還帶有一些迷糊的眼。
「秀珠,你為什麼不用嘴喂我?」
他問我,語氣間還有些委屈。
我:……
好吧,我這才知道他原來醒了,剛剛是裝的。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果然還很燙。
也對,清醒的溫瀾可從不會做這樣幼稚的事,說這樣幼稚的話。
ŧų₌我哄他:「少爺,我們先吃藥吧。」
溫瀾沒有理會我,他的表情更加委屈了。
「秀珠,你怎麼還不叫我的名字?」
「秀珠,我胸口疼,你幫我揉揉吧。」
「秀珠,你親親我,我就吃藥。」
為了哄他把藥吃完,他說什麼我都應下。
他臉上忽然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秀珠,等我高中,為祖父申冤之后你便嫁給我,我們說好了。」
29
幾副藥下去,溫瀾的傷寒好得差不多了。
我見他神色如常,應當是忘了自己迷糊時說過的話。
會試之日終于到了。
他進考場時全家都來相送,老爺代表一家之主發言。
「平常心,不論考得如何,家里人都不會怪你。」
溫瀾臉上倒是自信滿滿。
他所做的努力、所讀的書,不是這一場風寒就能消弭的。
盡管如此,從他進場,到他考完,再到放榜之前,大家雖然表面上若無其事,可心里暗暗提著一口氣。
放榜那天,全家又一起出動去看結果。
看到榜上有「溫瀾」兩個字時,所有人的胸中的氣才吐出來。
中了!
夫人喜極而泣,老爺同樣老淚縱橫。
榜上有名。
這就意味著,能夠參加殿試,能夠見到皇上,也就能為老太爺申冤了!
當天,全家從天藏樓買了只烤鴨,低調慶祝了一番。
慶祝完之后,溫瀾又投入緊張的殿試準備中。
老爺和夫人的心放下了一半,連陪著我賣豆腐都是輕松的。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一個月過去,很快到了殿試那天。
30
那天,夫人心里緊張得不行,于是刻意營造跟平常一樣的氣氛,去找豆腐攤旁邊的八卦搭子傾訴傾訴。
所以全家假裝若無其事地一起去賣豆腐。
結果我算錯了兩次賬,寶珍找錯三次錢,夫人跟人聊天前言不搭后語。
只有老爺依舊沒心沒肺,一扭頭,居然睡著了,然后被夫人「啪啪」兩巴掌拍醒。
就在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我的攤位前。
從馬車上下來一位華貴的美婦,見到夫人驚喜道:「哎呀!這不是溫夫人嗎?!怎麼?今天生意不好?」
夫人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寶珍見到這場景,在我耳邊講悄悄話:「這是孫夫人,跟我娘一直不對付,去年她跟著夫君去了外地,今年看來又回來了。」
我頓時了然。
所以這一回京,她就迫不及待過來奚落嘲諷。
我們說悄悄話的工夫,夫人已經跟她打起來了。
進展之迅速,我和寶珍都有些傻眼。
然后寶珍反應過來,立刻加入戰局。
老爺大喝一聲,也沖了上去。
揪耳朵,薅頭發。
孫夫人的婢女和馬夫也參戰,場面越來越大。
我正想上去拉架,然而我還沒上前,便聽到外圍一陣喧嘩之聲。
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報喜啦!溫瀾溫郎君高中狀元啦!」
31
這一聲吆喝成功讓混亂的場面安靜下來。
老爺、夫人、寶珍三人頂著雞窩頭,驚喜地問報喜之人。
「當真?」
報喜之人見到這個情況也驚了一下,不過應該是見過大世面的,盡職盡責地用驚喜激動的語氣把好消息講完。
「溫瀾郎君才華橫溢,被圣上當場欽點為狀元,溫郎君謝恩時訴說溫老太爺冤屈,圣上下旨徹查溫老太爺案!」
「太好了啊啊啊啊啊!」他們三人尖叫出聲,抱作一團。
夫人一瞅我還站在一旁,一把也把我扯過去抱在一起。
另一邊跟夫人打架的孫夫人很識時務,一聽到這個消息,連忙帶著婢女和馬夫九十度鞠躬。
「剛才我說話是有些大聲了,對不起。」
然后帶著他們飛快離去。
夫人正沉浸在喜悅中,懶得跟她計較。
就在這時,老爺忽然開口:「我還以為圣上會直接免了我爹的罪呢,結果還要查,要是查出來我爹真的有罪,那就搞笑了。」
回應他的是夫人的鐵掌。
「閉!嘴!」
32
溫瀾高中狀元,當朝為祖父申冤在民間傳為佳話。
他走馬游街,出盡了風頭。
許多人聞風而來。
當天,我那個破落的家被擠得水泄不通。
有以前忙著與溫家劃清關系的親戚朋友,有看上溫瀾想要捉他做女婿的達官顯貴,倒是那些曾給過溫家幫助的勞工大娘嬸子礙于身份沒有前來。
一時間,人情冷暖,極盡明顯。
而我在其中,看到了一個人,杜敏柔。
與來退婚那日一樣,杜敏柔也是在婢女的陪伴下一個人來的。
溫家都是體面人,不會為難一個弱女子。
或許杜家就是這個打算,所以才讓她一個人來。
依舊是溫瀾單獨見了她。
他們兩人不知道在外面院子里說了什麼,氣氛看起來倒是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