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琢磨著為何今夜如此平安,遠處卻驀地傳來一聲極其驚恐的尖叫聲。
眾人移步尖叫聲傳來的偏殿,只見偏殿門口正癱倒著一位女官。
殿門半開著,以至于所有人都能清晰聽見里面此起彼伏的粗喘,以及夾雜在曖昧水聲中的幾聲「檀蓮」。
檀蓮的臉色霎時慘白,只是美人即便羞惱的樣子也是美的。
皇帝怔愣地看了檀蓮片刻,被身邊的太監小聲喚了幾次,才回過神來,而后為了找補一般,怒氣沖沖地讓侍衛進去,把里面顛鸞倒鳳的二人抓出來。
直到被摁在眾人面前,顧南舟沾著穢物的身體還在微顫。
那侍衛倒是神思清明,見到皇帝后瘋狂磕頭求饒,口口聲聲說是顧南舟勾引的他。
而顧南舟卻置若罔聞,手還想往那侍衛下身摸去,一邊掙扎還一邊神色癡迷地喊著檀蓮。
此情此景,是個人都看出來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我偷偷抽了抽鼻子,在令人作嘔的腥臊氣味中,果真有一抹我記憶深刻的味道。
是新婚夜那晚,沈懷歡被誆著下在我茶水中的催情藥。
只是還要比我喝得濃上許多,藥效自然也嚇人得多。
什麼情況?
有誰膽大包天到敢給攝政王下這種藥?
不是,都有這個膽子和手段了,你下毒藥多好啊,下春藥干什麼?
我心里嘀嘀咕咕,但仍裝作什麼也沒發現,臉上是和其他人一樣的茫然和嫌惡。
顧南舟那頭還期期艾艾地叫喊著檀蓮的名字,檀蓮無奈上前,只是卻是朝皇帝去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些生氣,他的聲音似乎比往日冷了許多。
「陛下,臣不如攝政王才識過人,也不愿受此侮辱。臣愿辭去官職,明日便帶著妻子還鄉,望陛下恩準。」
皇帝自然是不愿意放檀蓮走的。
他人到中年身子大不如前,卻一如既往地貪慕美色,對檀蓮也是百般覬覦,只是礙于檀蓮的臣子身份,才沒有動手。
在我看過的原著中,正是皇帝快要忍不住對檀蓮下手時,檀蓮的真實身份才被發現,也借此擺脫了淪為皇帝禁臠的可怕結局。
但不管怎麼說,皇帝對檀蓮都是縱容的。
這次也不例外。
即便顧南舟這次顯然是被人算計了,但誰讓他倒霉被發現了呢,誰讓他惹檀蓮不快了呢?
于是皇帝隨便捏了個殿前失儀的罪責,罰顧南舟于府中禁閉思過。
而顧南舟這麼一關禁閉,他手中的權勢,自然會被暗中蹲守的人趁機蠶食。
可以說顧南舟這次是跌了個史無前例的大跟頭。
27
原著中是沒有這一出的。
攝政王顧南舟作為所有男配中地位最高的那個,直到檀蓮登基前,都是游刃有余且從容強大的模樣。
可如今他眾目睽睽之下出了這麼大的丑,被捉奸在床不說……還是下面的那個。
不管怎麼想,感覺他都失了競爭萬人迷的資格呢。
顧南舟被罰,除了沈懷歡之外的其他幾位皇子陷入了狂歡,毫不客氣地瓜分著顧南舟手中的權力。
按理說,想知道下黑手的人是誰,只要分析誰是獲利者就好了。
但顧南舟的政敵太多,我對朝堂又沒什麼了解,還真猜不出這位正義之士到底是誰。
我沒猜到答案。
答案卻主動送上了門。
28
三日后,檀蓮照常去府衙當值,被罰禁閉的顧南舟卻趁機潛入了檀府。
毫不夸張地說,見到他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見到了黑無常。
這人怎麼三天不見,像是死了三年一樣,陰氣森森,嚇人得很。
我張口要叫侍衛,卻被顧南舟攔住。
「別叫,我今天來找你沒有惡意。」
說是沒有惡意,眼中森然的恨意可是連裝都不裝一下呢。
可很快我就意識到,顧南舟眼中的恨意并不是沖著我,而是——
「你真的了解檀蓮嗎?」
我捏緊了手中的賬本:「肯定比你了解。」
顧南舟冷笑一聲:「是嗎?那你知道,在宮宴上是他給我下了藥嗎?」
我覺得顧南舟瘋了。
自己沒了競爭檀蓮的資格,就跑來贏家這里說小話,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
我冷下臉:「攝政王要是沒有正經話說,便請回吧。檀家廟小,裝不下您這尊大佛。」
顧南舟卻笑了。
像是終于找到了敵人弱點的毒蛇,連笑容都是寒意凜然的。
「你不信,那就親自來跟我看一看,看看你的夫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檀夫人,你不是傻子,掩耳盜鈴可沒有好下場。
「你相信他,害死自己不要緊,小心連累了謝家,連累了你父母,到時候別怪本王今日沒提醒你。」
迄今為止,那些瑣碎的,曾冒出苗頭的懷疑瞬間生根發芽。
我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可我不放心你,你怎麼保證自己不會再對我下一次手?」
「我可不會再為了一個蛇蝎美人魯莽了,」顧南舟見我不信,聳肩道,「那檀夫人便帶著侍衛好了,放心,我以我顧家列祖列宗起誓,我對你絕無惡意。
」
嘖,沒想到攝政王還是個大孝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