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
顧南舟的手下提刀砍向我時,對死亡的極度恐懼終于姍姍來遲。
而我這個人,一害怕,就管不住嘴。
我閉著眼睛尖叫出聲。
「啊啊啊,顧南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得到檀蓮嘛,你做夢!
「我做鬼都會纏著他,天天入他的夢!
「爬他的床!老娘要當艷鬼!艷鬼!
「你敢殺我,我就吸干你心上人的精氣!
「呵呵,好笑,真以為我怕死嗎,這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
「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任人欺凌的軟柿子嗎,我現在是今年的軟柿子!
「檀蓮要不你還是來救救我吧,我再也不在心里偷偷罵你藍顏禍水了嗚嗚嗚……」
「哦,原來寶瓶一直在心里罵我?」
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后。
我呆呆睜開眼,發現砍向我的刀被一把匕首擋住,那張無論看了多少次還是會覺得驚艷的臉,此刻卻沒有半分笑意。
檀蓮一刀砍斷了綁在我身上的繩索,也不知他那匕首是什麼好東西,竟然削鐵如泥。
應該值不少錢。
「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檀蓮一把抱起我,「雖然寶瓶喜歡為夫的臉,但還是等回去再看吧。」
……其實在看匕首啦。
顧南舟的手下們對視一眼,眼中驚疑不定,主子喜歡的人在保護主子想殺的人怎麼辦?
不管了,先殺了目標再說!
死士們再次一擁而上,檀蓮漂亮的臉蛋徹底陰沉下來,低聲罵了句極臟的臟話。
聽得一清二楚的我:「???」
我還沉浸在活菩薩也會罵人的震驚中時,檀蓮又一腳踹飛了一個八尺大漢。
我:「!!!」
這個無論是在原著中還是現實里,始終面慈心軟的萬人迷,在這一刻突然變了個人一般。
我從不知道檀蓮習武。
一個文官,竟然只憑一把匕首,就從死士的包圍圈中殺出重圍,出手時再不見平日里的心善,招招狠辣致命。
我指尖微顫,檀蓮無聲地瞟了我一眼。
下一秒,那把本該捅穿死士脖子的匕首僵硬地換了個方向,最后只是用刀柄砸暈了那人。
我莫名松了口氣。
不是為了那個要殺我的死士,而是因為說不清的原因。
檀蓮依舊還是那個心軟的檀蓮,就算是面對窮兇極惡的歹人,也沒有輕易取人性命。
想必剛才罵人也只是因為氣急了。
對,他可是原著蓋章的大好人,我怎麼會以為他一直在偽裝呢。
哈哈。
檀蓮打暈最后一個死士后,準備帶我回去。
他輕拍著我的后背安撫:「寶瓶別害怕,一會兒我就去報官,他們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了。」
最后半句話他說得格外認真。
我從檀蓮懷里抬起頭,剛想說我沒有害怕,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在發抖。
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雙臂偷偷環住了檀蓮的脖子,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死活不撒手。
檀蓮表情徹底軟化下來:「寶瓶,你……」
就在此時,背對他的一個死士卻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
那人拎著刀飛撲向我,擺明了是想一命換一命,死也要拖我一起走。
這人先前倒下的位置離我們極近,等檀蓮聽到我的提醒回身時已經來不及了。
刀光在我眼前劃過,卻又踩著我額頭劈了個空……不,沒有劈空。
我呆滯地摸著臉上濺到的血。
那把刀因為檀蓮的動作,分毫不差地砍在了他右邊的肩胛上。
傷了不該傷的人,死士格外惶恐,被檀蓮趁機一刀拍暈。
血水瞬間浸透了檀蓮的外衣,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松開抱著我的手。
直到離開那處院子,又跑出了很遠,檀蓮才動作輕緩地放下了我。
而后一句話沒說,靠在墻角暈死了過去。
22
長這麼大以來,我遇到過最驚險的事,也只是我家小母狗生崽。
可檀蓮此刻流的血,遠比虎妞下崽那次要多得多。
我強行逼自己冷靜下來,咬牙背起檀蓮,挑著人少的地方走,把他背去了一處極其偏僻的醫館。
我們住的地方是襄陽縣丞安排的,我不知道顧南舟有沒有往府衙安插人手,但現在這種時候,我根本不敢帶著重傷的檀蓮去賭。
這家醫館是我前些日子和檀蓮閑逛時偶然發現的,醫館里只有位胡子花白脾氣極差的老郎中。
雖然脾氣差,卻極招周邊小孩子喜歡,顯然不是什麼壞人。
見我扛了個「血人」進來,老郎中處變不驚地抬了下眼皮,抬手指了指最里側的窄床。
「放哪兒去。」
說完,他自己慢騰騰起身,關上了醫館的大門。
我:「……」
很想知道這位郎中經歷過什麼,才能熟練到這個地步。
一排銀針下去,檀蓮的傷口總算不再血流如注。
等我小心翼翼地給譚落的傷口處抹好傷藥后,老郎中推給我一碗烏漆墨黑的藥汁。
「給他把碗藥喂了,能喝下去,人就沒事。」
但人還暈著,顯然沒法用正常的方式喂藥。
我和老郎中四目相對,他咂摸了下嘴。
「還害羞啥,你們這樣的老夫見多了,怎麼喂還用我教?」
床上的檀蓮仍然雙目緊閉,看起來沒有半點蘇醒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