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頭終于等到了本該揭開它的人,一抹早就見過多次,卻無論幾次都會震住人的殊色陡然闖進我視野。
檀蓮喜穿淡色,但今日大婚,新郎官還是換上了一襲紅袍,這也讓他往日里強行壓下的妖冶氣息無所遁形,仿佛雪蓮上的冰晶融化,露出了最真實的靡麗色彩。
我一時看得呆愣住。
萬人迷雖然拉仇恨,但實在貌美。
檀蓮輕笑出聲,似乎并不覺得冒犯。卻在視線下移,看清我唇上的咬痕后笑容微收。
他大概是誤會了什麼,沒有多問,只是一如傳聞般十分善解人意道。
「夫人如此緊張嗎?若是還沒有準備好,我今夜可以去偏房睡,檀家沒有那麼多講究,你不必……」
他剩下的話被我吞了下去。
萬人迷大概真的有魔力,從看見檀蓮那張臉的一瞬間,我腦海直接炸開了花,蒸騰的情欲徹底沖垮了我的理智。
我雙目失神地盯著那兩瓣殷紅,忍無可忍啃了上去。
涼涼的、甜甜的、真像是雪蓮成了精。
不知道啃咬了多久,眼前絳皓駁色混亂不堪,許是吸了白蓮花的精氣,體內的燥熱竟然真的慢慢平復下來。
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我對上了檀蓮黝黑的眼睛。
錯愕又帶著狐疑的眼神,讓我找回了零星理智。
哦。
我把萬人迷輕薄了。
嗯。
我死定了。
4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床上只剩下了我自己。
下意識抽鼻子聞了聞,好像沒什麼奇怪的味道,身體也沒有哪里不舒服。
和喜婆塞給我的畫冊上寫得完全不一樣。
嗯……果然萬人迷是下面的那個吧。
我陷入沉思。
正盤算著要不要以此為借口提出和離時,檀蓮推門進來。
晨光潑灑在他身上,檀蓮的容貌卻比初陽更盛,晃得我一時失神。
就這麼錯過了提和離的最好時機。
檀蓮見我呆愣的模樣,笑了:「夫人醒了便好,該上路了。」
我:?
我一哆嗦:「上路,誰?送我上路嗎?!」
只是輕薄了他一下,我罪不至死吧?
直到我滿懷驚恐地爬上了馬車,檀蓮才慢悠悠給我解釋緣由。
新婚第二日,新媳婦本該向公婆敬茶,但檀蓮母親早逝,檀家的家風又比較特殊。
所以新媳婦入門需要去奉國寺,為檀夫人親手供一盞燈。
可以說只有供了燈,才算是真正意義上得到檀家認可。
而這份「殊榮」,在我夢中看到的劇情里,直到快結局時都沒有第二個人得到過。
換言之。
「活靶子……最招人恨的活靶子啊……」我生無可戀地哀鳴。
我聲音不高,檀蓮應該是沒聽清,抬眸看向我。
「嗯?夫人說什麼?」
我掙扎著扭開頭,沒去看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聲音艱澀地哀求他。
「別叫我夫人了吧……」
還嫌我不夠拉仇恨嗎。
檀蓮被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弄得一愣,然后用一副「夫人竟然如此害羞」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十分縱容地改口道。
「好,那便喚夫人的閨名罷……寶瓶?」
我耳根一熱,暗罵了聲可惡。
真應該讓某位皇子來看看,到底誰才是真狐貍精。
5
到了奉國寺,檀蓮被幾個激動的小和尚團團圍住,在他們的帶領下去準備供燈的東西。
我這個供燈的主角被排擠到一邊,見沒人管我,便干脆混去大殿想拜拜神。
聽說奉國寺靈得很。
正在猶豫要不要給點香火錢時,背后突然傳來了很刻意的「竊竊私語」聲。
「檀公子的妻子就是她?」
「感覺很一般啊,沒什麼氣質,也就臉好看一點,誰知道上了多少層脂粉。」
「不過是商戶女,你以為能有什麼氣質。」
很好,當著我的面蛐蛐我。
把我當成軟柿子捏,算你們捏對人了。
我直接起身,轉頭就想去找檀蓮,卻被一個大小姐從后背撞了上來。
這樣碰瓷?
大小姐的朋友一擁而上,一邊扶住大小姐,一邊堵住了我的去路。
「不長眼的東西,你以為你撞到的人是誰?落月可是尚書府家的小姐,小心尚書大人治你的罪!」
我心下一動,立刻開始回憶劇情。
尚書大人……嗯,六部尚書全是白胡子老頭,沒有潛在的瘋狗男配。
安全。
我松了口氣的動作或許有些明顯,大小姐她們瞬間誤會了。
「不過是一個商戶女,竟然還瞧不起尚書府嗎!」
「果真無知……」
我頭疼地看著這些動口不動手的姑娘家,感覺有幾百只麻雀在對著我耳朵嘰嘰喳喳。
好吵,但沒什麼辦法,誰讓人家家長官大呢。
反正被她們嘲笑幾句也不痛不癢的,干脆等檀蓮來接我好了。
剛想躺平,被簇擁在最中心的周落月居高臨下地掃了我一眼。
「城西謝家的女兒?你這樣普通的人,怎麼好意思嫁給檀哥哥呢?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不愧是大小姐,罵人都輕聲細語的,卻也是最扎人心的。
從做了那個夢開始便隱隱不舒服的心口又被狠戳一下,我盯著周落月猛瞧,實在沒忍住說了句心里話。
「周大小姐如今私下里找我麻煩,為什麼當初不努力追求檀蓮呢,是不喜歡嗎?現在好了,大家都不開心了,你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