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愣愣地看著沈行恕空了個洞的腹腔,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蹲下,從若音懷里接過了人,顫抖地撫上他的臉頰。
沈行恕已經沒力氣抬胳膊了,他拿臉蹭著我的手。
「師姐。」
我輕聲「哎」了一聲。
「師尊的治愈術在九州都是排第一的,你很快就會沒事了。」
說完,希冀地看著正在為沈行恕療傷的淵清。
但他輸了好幾次靈力,都無濟于事。
傷口并未愈合。
我眼睛干澀,心臟難受地揪在一處。
「師姐,我好冷啊。」
「師姐抱著你,這樣有沒有暖和一些?」
沈行恕沒回我。
我運起靈氣覆上他冰涼的手,繼續問:「暖和一點了嗎?」
他還是沒回……
我是被耳畔的哭聲吵醒的。
我擰眉,下意識想摟緊沈行恕。
可懷中空空。
我猛然睜開眼。
「疏星!」
有人喊我。
然后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畫面。
緊接著便是不可置信的聲音:
「你的眼睛……」
而此刻的我,茫然地睜著全白的瞳仁,不解地看著抱著不言痛哭的蒼迦,還有眼眶微紅的淵清。
然后,我就聽到了自己沙啞的聲音。
「怎麼了?」
18
獻祭儀式還差最后一點。
魔域的人很快找到了我們這幾條漏網之魚,攻了過來。
蒼迦帶著蒼雪原的妖族奮力抵抗。
淵清一襲白衣被浸染成嫣紅色,手中的劍早已不知飲了多少血。
眼瞧著馬上就要突圍,天邊又壓過來新的魔域力量。
所有人都已體力不支。
顧硯白終于出現了。
久戰多時的我們并不是他的對手。
「剖出淵清靈元,其余的,就地解決了。
」
吩咐完手下,他踩著滿地的鮮紅,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見我眼上覆著白紗。
微微蹙眉。
「我記得,你剛進來的時候,可沒瞎。」
他的語氣尋常,既沒有為我的死而復生而震驚,也沒有任何重逢的喜悅。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我是詐死,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干什麼。
我突然笑了。
在顧硯白晃神的片刻,湊近他耳邊,低聲問道:
「大師兄,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
他看了眼地上躺著的沈行恕,嗤笑:
「為了他?」
「不。」
我垂眸,指尖覆在顧硯白的手上,緩緩勾唇。
「是為了你。」
自來了這世界,我便一直被系統蒙蔽。
它讓我先入為主地以為,沈行恕是反派,顧硯白是正道。
可結果呢?
顧硯白其實早有征兆,甚至在我攻略他時就已經顯現。
我想系統其實早就知道,但它一再麻痹我,給我洗腦。
顧硯白不可能是反派,因為他是這世界的男主。
系統要的,是我盡早完成任務,系統并不在乎這個世界的存亡與否。
滿嘴謊話的系統。
系統唯一沒說錯的,只有一句。
【總會有救世子出現,阻止魔頭。】
19
虛盧蜃樓,以一換一。
當我因沈行恕而昏死過去時,我就進入了真正的虛盧蜃樓。
四周皆白。
水霧之中,瑩綠的樹影若隱若現。
不等我邁步走近,那樹影便率先開口。
「虛盧蜃樓,以一換一。」
「你想換什麼?」
「換什麼?」
「對啊,比如現在你們處境艱難,顧硯白離融合魔神元神只差一步。」
他聲音一頓,語帶誘導:
「你看這情形,你可以換個自救的能力不是?比如修為暴漲,一步登仙,或是神兵利器,誅邪鎮魔。
」
「我這什麼都有,而且保真。」
我沒有接下他拋出的選擇,而是反問:
「為什麼選我?」
「什麼?」
「你為什麼要選我,明明還有很多人比我更強不是嗎?」
「這……」樹影語塞,顯然是沒有人問過這樣的問題。
「進,進來的人都是隨機抓取的,道法自然……」
我不信什麼隨機。
若是隨機,又為什麼偏偏是我。
一個靈脈有恙,一輩子都止步金丹的修士。
怎堪救世大任?
「好,我選擇什麼都不換,你現在送我出去。」
「你說什麼?!」
眼前蹦出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小老頭,氣急敗壞地上躥下跳。
「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要!這樣你們還怎麼打魔頭?」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我揪住他的后頸提了起來,冷笑:
「林掌門,不是在養傷嗎,怎麼還兼職做起這個來了?」
「我,我——」
我瞇起眼,甩了甩他:「還是說,我應該喊你一聲,天、道?」
「哎喲,葉小友。」
我是天道親選的救世子。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就瞄上了我。
剛開始,我攻略這個攻略那個,讓天道誤以為我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當即就拍板定了我做救世神女。
「淵清、顧硯白、沈行恕、蒼迦,縱然他們是天道的寵兒,可還不是敗在你這了?」
「瞅把他們迷得,五迷三道的。」
「就連墮魔的顧硯白,都舍不得殺你。」
結果我一個詐死,去明州躺平當咸魚了。
換人是不可能換人的,被其他世界的天道知道,還不得笑死。
因此,他不得不親自現身,暗中牽引我走到正確的劇情上。
天道又說了半個時辰的拯救蒼生如何偉大云云。
但我不為所動,換了個姿勢繼續躺著。
他苦哈哈地皺起臉。
「那你想怎麼樣?」
「以一換 N,我幫你解決魔頭,你幫我復活因這場浩劫死去的所有人。」
「?」
20
一步登仙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