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像是滴進熱油的水,到處四濺。
很快無相峰上下,便都是我們三個的緋聞。
即便師尊再三申令不得議論,也架不住宗門弟子的吃瓜熱情。
火爆到什麼程度。
就連路過我洞府門口的小強都要停下來問我一句:
「疏星師姐,能談談當時在合歡宗發生了什麼嗎?」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無相峰是待不了一點了。
翌日,無相峰少了個人,還昏迷著的顧硯白枕邊,多了一張信箋。
上邊寫著:【親愛的師兄,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去云州秘境的路上了,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4
我以給大師兄找藥的借口,去了云州秘境。
至于為什麼是大師兄。
當然是因為他當初害我手抄了三天三夜的清心咒。
拒絕我的是他,我不纏著他了,又想湊上來的,也是他。
既然喜歡演追妻火葬場這套,那我就陪他演個夠。
布置好云州秘境的假死現場后,我從懷里掏出從系統商城買的斷生。
斷生可以短暫讓靈元出竅一個時辰,足夠反饋到命燈隕滅。
這是在準備攻略沈行恕那天買的,原是我自己用來保命的手段。
沒想到最后還是用上了。
劃好護體結界,我打開斷生,一飲而盡。
其實不到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離開青陽宗。
修仙界的第一宗派,只要我不作妖,就是絕佳的養老院。
我那師尊再怎麼薄情,對徒弟,還是關照的。
可終究還是生了變故。
我垂下眼睫,腦里閃過若音師妹的話:
「大師兄喊了你九十九次,行恕師兄喊了你……七百一十九次。
」
顧硯白事小,沈行恕最近的異動,才是我想死遁的主要原因。
他太奇怪了。
以往任我如何撩撥,他都淡然處之,獨獨系統消失后,就開始慢慢變了。
尤其在合歡宗那次。
他的演技真的很差,中了催心引的人,怎麼可能還會有理智,說出條理那麼清晰的話。
一個時辰后,我活動了下手腳,離開了秘境。
從云州出發,我依次去了天元州、華封州、雷澤地、蒼雪原……
最后,我選擇定居在蒼雪原附近的明州。
這里終年大雪、靈脈稀薄。
除了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紫羽派,基本沒有其他修士活動的痕跡。
我開了一家小茶樓,稍稍壓低了境界,讓自己看起來剛到筑基圓滿。
命燈已殞,青陽宗那邊頂多查到,我最后出現在云州秘境。
為保萬一,我又以易容丹維持自己的面容,普普通通的大眾臉,就是師尊來了,也認不出我。
而且青云宗的人,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踏足明州這樣的地方。
我化名葉枝,開始了在明州的養老日子。
每日睡到自然醒,開店、賣茶,與客人閑聊,到日落時分閉店。
偶爾掛個今日休息的牌子,去臨鎮逛逛,上酒樓、聽小曲兒,心情好時,就把附近的妖獸揪出來切磋劍招。
在沈行恕沒有出現前,我過得很好。
5
才剛過九月,明州就已經被白雪覆蓋。
圍爐里火花跳躍,我看著身著緊袖布衫,笑瞇瞇幫客人點單的沈行恕,只覺得世界很魔幻。
最近生意很不錯,來喝茶的客人激增,都是來看沈行恕的。
下大雪都擋不住他們。
紅顏禍水。
我搖了搖頭。
在無相峰的時候也是這樣,沈行恕,慣會用他那張臉騙人。
不知道的,都以為他純良無辜。
實則,一肚子壞水。
比如現在,客人問起我們的關系,他揚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道:
「師姐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
而后看向我,目光繾綣溫柔。
任誰瞧了,都以為我跟他不干不凈!
我咬牙切齒:
「行恕,沒見圍爐要熄了嗎,去后院搬些炭來。」
「好。」
沈行恕乖巧應聲,掀開門簾去了后院。
我走下去,跟一臉揶揄的客人解釋,我們就是普通師姐弟。
但沒人信。
好在他們也沒追根究底,很快聊起了別的。
「咦,是天太冷了嗎?」林掌門咂了口茶,怪道,「最近連妖獸都不大出來活動了。」
「是啊,以往這時候,可沒這麼安靜。」
「不說最近,我都小半年沒瞧見過妖獸了。」
聞言,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頭。
明州的妖獸本來就少,在我來后,就更少了。
「大概是吧,林掌門,天這麼冷,待會兒回去要不要帶些赤陽茶?」
我轉移話題,撥開茶袋子放到他跟前。
「上好的赤陽草和著碧葉茶揉的,保管您喝了去雪地里打滾都沒事兒。」
「勞煩葉小友為我裝半斤。」
「好嘞,承惠,二十枚靈石。」
我笑著裝好茶葉,打包好遞上。
林掌門剛要接過,大門忽地敞開,雪渣子被風吹進來,我正欲揮手關門。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扒住門框,緊接著,低沉渾厚的嗓音響起。
「就是你,喝醉了跑來欺負妖獸?」
來人身著暗紅大氅,劍眉星目,身形高大,后頭還跟著幾個隨從。
濃厚的妖氣瞬間彌漫了整個茶樓。
要死。
這是找碴兒來的。
6
妖族和妖獸,是有區別的。
妖獸靈智尚未開化,且都是獸態,一般都是用來煉丹、做法器、為坐騎,或是當作武器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