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進了正堂坐下。
我爹發現楚無憂也坐下了,怒道:「大膽!這也是你能坐的?趕緊滾開。」
楚無憂委屈巴巴道:「姐姐,這兒有個討厭的老頭兒不讓我坐著。」
我沉聲道:「坐著,就在那兒坐著。除了我,你誰的都不用聽。」
楚無憂沖我甜甜一笑,拿起一本書就旁若無人地讀了起來。
我爹氣得連喊「來人」。
他喊的人還沒叫來,太醫令來了。
那太醫令也曾受我外祖父照拂。
想來該會助我一臂之力吧。
我隨一眾人趕緊起身迎接太醫令。
眾人簇擁下,太醫令踱著方步就進了正堂。
看見我,他立即慈祥地對我道:「世侄女,好久不見。現下過得可好?」
我道:「一切皆好。」
「那此次回府,可是要待一段時日?」
「正是。我打算就一直住下了。這府第本是我外祖父所置,親傳于我。之前我嫁人,這府改姓什麼我也沒管。現在我回來了,就打算把這姜府的門匾重新掛上去。」
一眾人才明白我來者不善。
我爹怒道:「孽女!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我是一家之主,由不了你在這里興風作浪!」
一眾賓客,剛才還跟我客客氣氣,現在轉而紛紛對我指指點點,說些「一介女子,如何頂門立戶」之類的酸言腐語。
饒是平時他們尊崇我的醫術,可現在我是要動了男人的領地,他們可就合起伙來壓我了。
就連太醫令,也裝作為我謀算,溫和道:「這府里,到底還是要由男人來撐著的。你爹姓萬,這叫萬府也算合適。改了姜府,怕是惹人閑話。」
他這是明顯要偏幫我爹的意思了。
我差點還忘記另一層了。
他應該也知道了公主撬走裴珩的事。
幫了我可能會站在公主的對立面。
呵呵,這些口中說著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其實骨頭比誰都軟。
我道:「大家說得都對。」
一群男人松了口氣。
我接著道:「既然男人們都如此能干,那就自己去掙下家業,掛上自己的姓氏。非要從一個女人手里搶,這算怎麼回事兒呢?」
眾人皆紅臉,裝作沒聽到我說什麼。
一眾人該喝茶的喝茶,該聊天的聊天。
他們篤定不理我,我也拿他們沒辦法。
真是可笑,我發起瘋來我自己都害怕。
我「啪」就掏出一錠銀子,對著家丁道:「誰去把那萬府的門匾摘了,這銀子就歸誰了。」
那銀子,等于上等仆婦一年的工錢了,誰不眼紅?
可那些人看了一眼我爹,沒人敢動。
我爹得意道:「這府里,還是老夫說了算。老夫宣布,與你這個逆女斷絕父女關系。從今日起,你不得踏進萬府半步。」
我當即伸出手來,和他堂前三擊掌道:「好!自今日起,我們生老病死,各不相干。既然咱們毫無瓜葛,那這府第我就更必須拿回來了。」
我「啪」又掏出一錠金子。
從裴府帶出來的,正好用到。
十個上等家丁加起來一輩子也掙不出來這錠金子。
我道:「誰摘了這萬府的匾,誰就可以拿走這金子。」
話音剛落,家丁一窩蜂就涌出去了。
我爹氣到臉變色,大吼:「誰敢動這匾,我要了他的命!」
可是和金子相比,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
萬小娘和萬柳兒站在大門口左撲右擋。
可惜那弱雞之力,哪里敵得過虎狼之心?
兩人被撞得衣衫不整,頭發凌亂,珠釵斜墜,哭天喊地。
我爹,啊呸,萬升沖上來就要扇我。
真是笑話。
我跟你都沒有關系了,你還敢打我?
我挑釁地沖他勾勾食指道:「來來來,我跟你一決雌雄!」
我就是要氣他。
渣男讓原主和她娘受的氣,可比這多多了。
可是他還沒沖到我跟前,就被突然躥出來的楚無憂給截住了。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就呵斥楚無憂趕緊讓開。
那太醫令看見楚無憂先是一愣,踉踉蹌蹌絆了一跤跪倒在地。
楚無憂看了一眼,憑空冷冷說道:「噤聲,一邊去吧。」
那太醫令哆哆嗦嗦站起來。
我爹一邊安撫太醫令,一邊厲聲罵楚無憂道:「大膽!你一個小兵在這里裝模作樣嚇唬誰?」
旁的人也罵道:「真是牛屎蟲拱山,泥鰍想翻船。」
「我看應該讓他趕緊屎殼郎搬家——滾蛋!」
「哈哈哈……」
誰都沒看見太醫令那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
楚無憂一副白蓮花的樣子對我道:「姐姐,他們罵我,好傷心啊。」
我怒道:「都住嘴!我的人,我怎麼罵都可以,輪得到你們嗎?」
楚無憂從我肩膀后露出腦袋對眾人道:「對,姐姐說得對。姐姐說什麼,都是我的意思。」
太醫令抖著嘴唇道:「明……明白。」
別人都詫異太醫令是怎麼回事。
我也奇怪,這是被奪舍了?
這時,家丁已經把萬府的門匾拿到我跟前了。
我指著那匾,對楚無憂道:「踹爛它!」
他一腳就把那匾踹成兩截。
這戰斗力,杠杠的。
我爹現在是指揮家丁指揮不動,想打我打不到,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眾太醫趕緊安慰我爹。
說這門匾不過是臨時摘下來,沒什麼關系。
明天再做塊新的放回去。
我一聽,心里懊惱自己沒有先準備好姜府的門匾,現在沒匾可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