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喜宴,朕喝醉了,都沒看清菡兒的模樣。如今瞧來,不在貴妃之下,想必這肚子里的皇兒,也是十分俊俏的。」
「已經六個月了,想必……嗯哼,也是無礙的……」
他俯下身吻我的耳垂,很快就放下了床帳。
若這時候,有人湊近我們,就會看到,他身上不知何時泛起淡淡金光,涓涓細流一般,不斷注入我體內。
這是我在吸收真龍陽氣。
隨著肚子一天一天變大,我也漸漸脫離了肉體凡胎,踏入了修煉之路。
我有孕七月時,貴妃終于靠一支仙鶴舞,再次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她漸漸恢復了往日的跋扈,但是不再跟我硬碰硬,而是買通了我宮中的一個宮女,將一枚瘟符,埋在了我宮中的花壇下。
這是一種特殊的符箓,只要下咒之人親筆寫下被詛咒之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然后埋在被詛咒之人的住處,就能讓她感染瘟疫。就是不被詛咒的人靠近,也可能被感染。
我不由得笑了,貴妃可真是會給瞌睡人送枕頭。
我的法力還很弱,但是隔空取物還是做得到的。
于是,我悄無聲息地,將那枚符箓取出,投放到太后宮中。
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消息傳來——
太后病了。
6
這一病可非同小可,是瘟疫。
皇帝嚇壞了,他知道這病有多厲害,當年,他可是差點死掉。
可是現在,卻沒有姐姐能剖蓮心救他親娘了。
他只能暫時將太后挪到行宮里隔離,以免她傳染整個宮廷。
尤其是,避免傳染給大著肚子的我。
某夜大雨傾盆,宮外來報,說是太后病重,眼看就不行了,必須趕緊請太醫院最好的孫太醫過去。
我從宮女那里得到消息,就催動腹中的小蓮子們,然后往床上一躺,慘叫。
宮女們慌忙跑去告訴皇帝:「不好了,菡貴人早產了,ŧŭ̀ₗ情況危急,亟需孫太醫坐鎮!一孕四胎,可不是玩笑的!」
皇帝本已經讓孫太醫去了行宮,聞言不由得頓住了。
一邊是生了他,養了他的親娘。
一邊是即將出生的孩子。
聽說,凡間的婆婆,最愛在兒媳生產時,讓兒子在媳婦和孩子之間做抉擇。
今天,我就要讓皇帝,在親娘和孩子之間做抉擇!
他揉著眉心,半晌,仿佛下定了決心:「把孫太醫留在菡貴人處,另派人去救治母后!」
他話音剛落,我就笑了。
蓮花生蓮子,根本不費什麼功夫,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我是裝的。
我已經修煉到能真魂出竅了,所以,就將肉體留在宮中,真魂飄到太后身邊。
太后已經奄奄一息,見到我,睜大眼睛:「菡貴人,你怎麼來了?」
我笑道:「我啊,是來給太后娘娘送行的。」
7
太后是在驚恐的慘叫中,咽下最后一口氣的。
我滿意地回到宮中,落進肉體之內,然后又扯著嗓子慘叫起來。
一片忙亂中,我聽到皇帝怒道:「太后薨了?不是派太醫過去了嗎!不,別抬回宮,不要影響了菡貴人生產!」
我差點笑出聲來,又替姐姐覺得不值。
她拼命救下的男人,涼薄到,連親娘死了,都不去看一眼,一門心思只要子嗣。
而我的宮女,則按照我的吩咐,趁機跪在皇帝面前:「京中并無瘟疫,獨獨宮中出現此病,這事兒蹊蹺。菡貴人素日說起,常常擔憂其實是沖她來的,卻不想太后年邁體弱,先中了招。
」
皇帝扣留孫太醫,拖死了親娘,本就不自在,巴不得找個背鍋的,聞言立刻道:「菡貴人所慮有理!來人,速速搜查太后宮中之物,看看有何不妥!」
也就一刻鐘的功夫,就有人找到了那張瘟符,急忙送到了皇帝面前:「陛下,奴才們在太后宮中的桌子底下找到了這個,看樣子是誰不小心落下的。您瞧,這上面還有菡貴人的生辰八字呢。」
皇帝只看了一眼,頓時七竅生煙。
符上的字跡,是貴妃的。
他立刻讓人把貴妃帶來,抓著她的頭發,質問她為何要這麼做。
貴妃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用來詛咒我的符箓,會出現在太后宮里,還讓太后染了瘟疫而死,連帶她也失去了在宮中最大的靠山。
皇帝痛心疾首:「本以為你能給朕添皇子,沒想到你如此惡毒,怪不得胎兒不穩。看在你是太后親侄女的份上,朕不殺你,就將你打入冷……」
「陛下,您不能那麼做!」貴妃頭發散亂,一聲石破天驚,「臣妾又懷孕了,這次是三胞胎,太醫看了,說都是男胎啊陛下!」
「男胎又如何,」皇帝冷硬道,「屋內菡貴人正在生產,四胞胎的皇兒,朕……」
也就在此時,穩婆抱著幾個襁褓出來,撲通一聲跪下,聲音顫抖:「陛、陛下,菡貴人生了,生了……四個,四個公主啊!」
8
這事兒得怪我姐姐。
她怕我上岸害人,很少允許我出門。
我對世事知之甚少,又懶得動腦,所以根本不知道,公主的地位比皇子低這麼多。
低到皇帝只看了我的小蓮女們一眼,就黑著臉扶起了貴妃,滿臉心疼:「這些日子,朕只顧著菡貴人有孕,冷落愛妃了。
」
貴妃立刻紅了眼眶,嚶嚶嚶小聲哭泣,任由皇帝將她打橫抱起,只留給剛生產完的我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