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曉得了。」
此時阿娘也沒想她昨晚才和阿爹吵過架,只一門心思在我的事情上。
以前是我年紀尚小,如今我已經知事了,也知道阿爹阿娘急著要定下的是什麼事。
只是我與宋城璟的親事本就是因當年之事他愧疚而許下。
事關二人一生,又怎能叫親事束縛了他?
這對于宋城璟并不公平。
11
只是我尚未來得及與爹娘說我的想法,宋城璟卻先一步約了我。
他提起我倆的親事,抿了抿唇道:「不日我便要同舅舅去戰場歷練,母親說走之前該把你我親事定下來,不該叫你白白等著。」
宋城璟說這話的時候垂著眼不敢瞧我,我便知這是國公夫人的意思。
與他而言,怕并不是甘愿的。
「你我年紀尚小并不急于一時,何況我也很快便要回隨縣。來時我向師傅允諾不過一個月就要回去的。」
宋城璟似乎松了一口氣,揚起大大的笑臉來:「既然這樣那就等下回。」
「嗯,等下回。」我對他笑道。
今兒他同幾個交好的公子相約一起去游玩,算是為他踐行。
他同我約在臨福樓說話這會兒功夫,臨街上已集了好幾位騎著馬意氣風發的好友。
宋城璟與我說了一聲,便去赴約了。
我走到窗前,看他出了酒樓后三兩步躍到早已備好的馬匹上,同身邊好友擊拳說笑,好不鮮活。
不像與我在一起時,總是小心翼翼拘束得很。
「阿璟,你真要娶一個瘸子為妻?他們周家靠著你們國公府得了不少好處,如今還要搭上你的親事,未免太得寸進尺了。
」
柳遷的爹先前是工部左侍郎,前工部尚書致仕時曾一度有望升官。沒想到最后接任尚書之位的卻是身為右侍郎的我阿爹。因此柳家人對我周家一直是看不上的。
「對啊阿璟,你身為國公府小少爺,要什麼名門貴女沒有?配一個瘸子,也太折煞你了!」
「要我說就給周家些銀錢算了,再給周燕尋個匹配些的夫婿。有可觀的嫁妝傍身,她也不會叫人輕看了去。犯不著賠上你一生。」
這些小公子雖是壓低了聲音說話,但無奈今兒天朗氣清,我于二樓迎風處,還是一字不漏地將他們的話收入耳中。
我下意識地去看宋城璟。
他背對著我騎著馬被眾人圍在中央。
低垂著頭,身形略顯沉重。
「不要胡說!」他低斥道。「燕兒因我而傷,照顧她是我的責任。今后不要再讓我聽見這些話。」
幾人見他惱了也就不敢再說。
紛紛打著哈哈轉換話題,待氣氛重新熱烈起來,一行人揚聲策馬朝城門而去。
我轉過身,見乳娘神色憂慮。
應該是也聽到了方才那些話。
「小姐,國公府重諾。您的親事不會有變故的。」
我信國公府重諾。
乳娘和阿爹阿娘以及全國的百姓都知道國公府重諾。
可以愧疚鑄成的姻緣,叫我覺得挺沒意思的。
12
阿娘得知我要回隨縣,十分舍不得。
「怎麼這麼急呢,你才回來幾天啊這就要走?」
「師傅年歲大了,前幾年師娘離世后身邊就只剩我一個徒兒。出來得久了,師傅身邊沒個人照顧,女兒也不放心。」
「可,可也犯不著這般急啊!阿娘命人給你做的新衣裳還沒送來呢!」
阿娘拉著我的手又是泫然欲泣的模樣。
「新衣裳留給安兒穿吧,安兒長得快,改一改馬上也就能穿了。」
「燕兒,你,你是不是在怪爹娘?」阿娘小心翼翼地問。
我搖搖頭。
我知道阿爹阿娘皆是不易。
阿爹雖身處高位,但朝中質疑他背靠國公府才得此位置的不止柳家一家。
阿爹他也未必不聞不知。
他在朝中亦是艱難的。
阿娘生了我們兄妹三人,安兒年幼最費精力。
亦要關心阿哥念書考功名,還要操心我的傷情與國公府的親事。
阿娘的心要分成好幾份,才能兼顧我們三人。我又怎麼可能怪她?
阿娘見我表情如常確實沒有怨懟,這才好受了一些。
回到隨縣后,日子又靜了下來。
師傅年紀大了不太愛動彈,侍弄藥草的事就使喚了我去做。
做得不好還要被數落幾句,挨幾下拐杖。
師傅說,我除了走得慢了一些其他與常人已經無異,所以別想著借口偷懶。
我便笑嘻嘻地同他斗嘴。
日子過得輕松又悠閑。
宋城璟月初便同他舅舅袁大將軍去了西境戰場磨礪,每月都會寫信來與我說在邊境遇到的所見所聞。
阿哥參加了秋闈,得了「舉人」。同書院夫子討論過后,來年又一鼓作氣在春闈金榜題名。
陛下在朝上夸贊了阿爹教子有方,聽說阿爹那幾天走路都是帶著風的。
那年過年我又未歸家,都是阿娘阿哥來信與我說的。
阿哥還說,陛下要將他外放出去當幾年地方官。到時候我們兄妹又得一年半載都見不得面了。
可我在隨縣日子過得充實,實在不想回京。
我的醫術學得不錯,近來師傅已經開始放手讓我單獨診治病人了。
他性子古怪,藥材從不愿假于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