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氣急敗壞:「拿走拿走,統統拿走,只求你們一家盡快滾出我的地盤!」
此行收獲滿滿,燕摧寒心滿意足,化身金龍,一刻不停地舔舐我們母子。
我習以為常,無力嘆息。
菌蓋被他的舌頭卷來卷去,菌褶都險些被他一一舔平!
愿意舔就舔吧,辣到誰的舌頭我不說。
燕摧寒暫時沒有離開御獸宗的意思。
還有一只小龍孢不知去向。
而白澤的神通只得三日使用一回。
我們還要再等上三日才成。
其間,御獸宗掌門日日進獻寶貝,逗弄小龍孢,生怕他情緒不快,散發香氣,影響御獸宗的靈獸。
如今,他哪還敢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恨不能給小龍孢當馬騎。
這一等不要緊,修真界竟是要迎來滅頂之災?
16
修真界分為上域跟下域。
上域多是正道宗門,靈氣濃郁。
下域則是魔族的天下,魔氣漫天。
然而,一直以來,魔族都對上域有覬覦之心,時刻計劃著,殺進上域,攻城略地,使得這片毓秀之地,徹底淪為魔族的天下!
正道宗門自然知曉魔族的野心,于是,上域七十二宗,每月一輪換,派優秀弟子前去駐守連接上域跟下域兩地的大荒澤。
「五日以來,駐守大荒澤的萬里宗弟子一直未傳出消息,萬里宗掌門憂心忡忡,所以特意前來御獸宗,拜訪金龍大人。」
「下域那邊,魔界怕是有異動,懇請金龍與白澤前去一探。」
我不開心。
用不著燕摧寒的時候,嘲諷龍族氣數已衰,堂堂龍族竟與毒蘑菇精廝混,甘心為伍。
甚而嘲諷小龍孢污染龍脈,難登臺面。
遇到事情,第一個便想到他。
可燕摧寒顯然并不這麼想。
看情形,他似乎真準備動身,前往大荒澤一探究竟。
我阻攔:「不許去!」
猝不及防,他討好地用龍吻拱拱我,軟著嗓子說:「阿青,這一趟,我必須去。」
「與你何干!」
龍須甩了甩,龍目溫柔注視近旁正玩菌絲玩得忘乎所以的小龍孢,稀里糊涂地,菌絲將小家伙從頭纏到腳,急得他朝燕摧寒嗷嗷叫喚,呼叫支援。
燕摧寒一面幫小龍孢解菌絲,一面同我說:「若是上域有難,你與小龍孢們生活在此處,又怎能幸免?」
菌絲實在難纏,竟一并困住他們父子二人,一大一小只能透過縫隙,齜出大白牙,朝我露出同款討好笑容。
我沒好氣。
「可你若是有危險怎麼辦?」
好不容易解開菌絲,燕摧寒垂首,用龍吻小心翼翼碰了碰我的菌蓋。
「即使犧牲性命,我也甘之如飴。」
17
我是一只毒蘑菇來著。
冷情冷肺,陰險歹毒。
可當燕摧寒說,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甘之如飴的時候,我受到深深地觸動,這種潮濕酸澀的情緒本不該屬于我才對。
于是,我決定遵從本心,跟隨燕摧寒,前往大荒澤。
大荒澤果然荒蕪。
白澤落地之后,嫌棄得鼻子一歪:「好臭。」
一路行來,竟沒有看到一名萬里宗的弟子。
大荒澤之行,上域七十二宗難得并力同心,選拔門下弟子,陪同燕摧寒與白澤一道前來探明情況。
渺無人煙的景象,令他們憂慮重重,甚而憂心未來,若是龍族徹底絕跡,又有誰能夠震懾下域的魔族。
白澤抽抽鼻子,驚恐地指著前方不遠。
「快看,那不是萬里宗弟子的宗門袍服?」
臨近交界,果真看到幾名萬里宗的弟子。
只是,情形有些奇怪。
萬里宗弟子倒是有口氣在,只是,個個面色蒼白,出氣多進氣少。有幾個,口齒流涎,眼瞳難以聚焦。
「是魔族!」
萬里宗弟子對面,竟有魔族身影。
然而,他們的情形,比之萬里宗弟子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魔族的尸身堆積成山,面容紺紫,身形僵硬扭曲,死前像是經歷過非人的折磨。
一行人頓住腳步,不敢再向前,驚恐地環顧周圍。
如此情狀,顯然之前他們發生過對峙,中間異象陡生,魔族暴亡,而負責駐守此處的萬里宗弟子也未能幸免。
是誰能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白澤不客氣,左右開弓,扇醒一個萬里宗的弟子問:「說說看,前幾日究竟發生過什麼?」
「稟、稟尊上,五日之前,魔族意欲強闖大荒澤,我等全力阻攔,戰況激烈,卻不想,中途,不知為何魔族紛紛中毒,我等也,也沒等躲過。」
一提到「毒」。
眾人的目光便本能追上我。
我冤枉啊。
先于燕摧寒,我用菌絲擋開他的龍吻,拒絕他將我含在嘴巴里面保護。
大可不必!
我指指地面:「燕摧寒,你看,菌絲……」
焦土之中,密布的菌絲亮若星斗。
白澤瞬間放松:「莫不是你的同族?」
然而,我同燕摧寒對視一眼,卻不是這樣想的。
我們加快腳步,順著菌絲脈絡,找到一片枯樹林。
林中景象怪異,枝椏交錯,老樹枯朽。
而在中間一片空地,橫流的臟水旁邊,竟散發幽幽亮光。
像螢火蟲。
我沒看錯的話,是一只小龍孢。
鱗片質美如玉,菌絲顫若瓊蕊。
小龍孢蜷縮一團,用菌絲裹緊自己,似乎在做夢,睡得很不安生,胖爪爪時不時揮動兩下,從細嫩的嗓子里,發出細細小小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