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帶我們見世面,在百花樓叫上幾個小娘子,吟詩唱曲兒,愜意斐然。
百花樓的姑娘花容月貌,一串驪珠,柳絮才高,迷得薛弈他們神魂顛倒,無法自拔。
正在興頭上,卻聽得樓下一陣吵鬧。
一個青衣男子拉著一個小娘子就要往外走,小娘子一臉驚恐,卻掙脫不開。
敢情有人耍流氓啊。
來不及反應,薛弈已經沖下樓去,直擊那人。
英雄救美,那家伙最喜歡表現了。
我慢悠悠地喝著茶,薛弈那家伙雖然頭腦不好,但武功還是不錯的。
卻聽到一陣哀號,我仔細一瞧,不知何時,那青衣男子身邊多了四五個人,正圍著薛弈拳打腳踢。
雙拳難敵四手,薛弈臉上掛彩,好不狼狽。
眼看著屋里桌椅亂倒,想著等會兒回家少不了又是一頓打,我心中暗暗罵了薛弈一句廢物,一個用力,撐著欄桿從二樓一躍而下,穩穩落地。
我身形閃動,拳腳如疾風,瞬間將一眾人擊倒。
我一腳踩在青衣男子身上,不顧他的號叫,加重腳力。
「放開我,你他娘的知道我是誰嗎?」
「哼!一個強搶民女的流氓,司君,打斷他的狗腿!」
薛弈捂著熊貓眼,齜牙咧嘴地吼著。
「什麼流氓,你們他娘的在說什麼?」
「還不認賬,不是流氓你拉著這位小娘子干什麼。小娘子莫怕,這等流氓我們幫你收拾。」
一旁的小娘子臉色蒼白,突然像抓到救命稻草般跑向門口。
「溫大哥,他們……」
溫煜言不知何時站在門口,一襲玄衣長袍,唇紅齒白,俊美無儔,仿佛從山水畫走出來的人物。
似松柏清冷矜貴。
似海棠風流蘊藉。
整個百花樓因他而蓬蓽生輝。
只可惜此刻的美人眉頭緊皺,眼露嫌棄。
「在這里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有辱斯文。還不放開他。」
我一挑眉,卻并未松腳。
我最討厭被人說教,還是這麼個文弱書生。
「喲,這不是溫大美人嗎?怎麼,也來這有辱斯文之地聽曲兒?
「再說了,就算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也得為了你溫大美人啊!這樣,你陪我喝杯酒,我就放了他。」
溫煜言臉黑如炭,踏步過來就要一掌打在我身上。
我側身一擋,伸手就朝他腰處摸去。
口中不饒。
「溫大美人,別著急嘛,小爺我會好好疼愛你的。」
「找死。」
溫煜言一套八卦游龍掌爐火純青,逼得我躥上二樓,破窗而出。
我沒想到看似柔弱的侍郎大人武功竟深不可測。
識時務者為俊杰,打不過走為上策。
我邊跑邊喊。
「溫大美人,記得你還欠我一杯酒,等下次小爺一定好好一親芳澤。」
6
這一次溫煜言鐵著臉帶著鼻青臉腫的青衣男子親自上門找到外祖父。
我這才搞清楚原來青衣男子是外祖父死對頭秦太師之孫,溫煜言的表弟秦陽,那小娘子是他的妹妹,貪圖好玩去了百花樓,秦陽去捉她回家,卻被我們當成流氓一頓打。
溫煜言叭叭說了半個時辰,文縐縐的一席話說得我頭疼。
什麼「軍人本應德才兼備,正氣凜然,志士仁人,冰魂雪魄,浩然正氣,剛正不阿」。
什麼「皇子代表的應是皇室顏面,需謹言慎行,切勿使皇室蒙羞」。
什麼「溫某雖職務低微,卻也是朝廷命官,不容人羞辱」
。
他將折子交于外祖父,外祖父盯了半天,轉手給我,讓我大聲讀出來。
他寫的字甚是好看,如他的人一般。
可是他的用詞卻極為聱牙詰屈,我磕磕絆絆,終是沒有讀完。
外祖父恨鐵不成鋼,大喝一聲讓我跪下,取出鞭子就要打。
「如今你竟然羞辱朝廷命官,是脫人衣服還是摸人屁股?」
我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搖搖頭。
「我沒有。」
「那溫大人為何說你羞辱朝廷命官?你還在撒謊?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外祖父,我真沒有。誰知道那是他妹妹啊,在百花樓拉拉扯扯,我以為他耍流氓呢。」
「長得像流氓就是流氓嗎?去百花樓就不是好人嗎?那可是秦太師的孫子,雖然他技不如人打不過你,可畢竟是秦家的長孫,你不知道讓著他嗎?打壞了看你怎麼辦!」
「我真是愧對陛下的信任,陛下將你養在薛家,如今竟養成這個樣子,我真是沒臉見陛下,待我教訓了你,再去向陛下請罪。」
秦陽被外祖父含沙射影的話羞得臉頰緋紅,卻不能反駁。
我著實佩服外祖父的演技,痛哭流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舉起鞭子就要打。
溫煜言沒想到是如此激進的局面,皺著眉將鞭子攔下,冷聲說道。
「薛將軍也不必如此,只是微臣覺得九皇子長年待在邊關,如今回都,理應送進學堂好好學學規矩。這鞭刑,還是免了吧。」
溫煜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揚長而去。
7
溫煜言果然說到做到。
第二日便上書父皇,送我去書院學規矩。
夾帶著薛弈,我們一群霸王都關進了書院。
蓉都城瞬間安靜了不少。
夫子年近古稀,一襲陳舊長袍,頭發一絲不茍。
思想古板,要求苛刻,在他的課堂上必須端坐整齊,背誦經典必須字正腔圓,不得有絲毫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