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完了他的肺管子,我便要閃人了。
「陛下身子弱,喝完這碗藥,便好生養著吧。
「臣妾要去關雎宮守著貴妃。」
他愕然:
「你去守貴妃?」
我笑吟吟回眸:
「陛下很意外?貴妃肚里的孩子畢竟要叫臣妾母后的,她為我生孩子,我不疼她,誰疼她?」
我轉身出門,便聽到他無能狂怒的聲音。
東西摔了一地,和他的碎在地上的矜貴一樣。
可更讓他崩潰的是,謝家的眼線,崔家的臥底,一夜之間死了個干凈。
他迫不及待要對我謝家進行的反殺,到了眼前卻發現無人可用了。
便是恨我入骨,他再想動我世代武將的謝家,也非易事了。
他砸了藥碗,咬牙切齒叫著我的名字。
我打了個噴嚏,不痛不癢。
可這藥啊,少了最后一碗,就是他自尋死路。
12
「為何讓我裝病?」
沈姝斜靠在軟枕上,雖懷胎七月,卻半點沒有浮腫之色,依然驕矜明媚。
與前世她翻身上馬時的那張義無反顧的臉,漸漸重合。
那時候我極力反對,畢竟她不會武功,出去必死無疑。
她卻狠狠望著我的肚子。
「既有了身子,便不要犯蠢。」
我萬分驚訝,只因我腹中胎兒,被她詛咒好多次:
「生了也沒屁眼兒。
「爛心腸的娘,只能生個蠢腦袋的。
「若是個公主,我就送她去和親,氣死謝云。」
我當即為自己爭辯:
「我敢發誓我沒害過你的孩子。
「我……」
「夠了!發誓有用的話,殺人就不用刀了!」
我的辯解她聽膩了,韁繩一拉,她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
只余她的發釵在風中嘩嘩作響。
那皎皎明月下的一襲烈火紅衣,那是她留給世間的最后的一抹艷麗。
最后,她看清一切,懷著悔恨與痛楚,死在了我的懷里。
「喂喂喂,你可別在我這兒哭,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駕崩了呢。」
她的話把我一噎,堵住了快涌出的淚水。
「倒也不必把急切的愿望說在嘴上吧?」
「你的好妹妹要進宮了,如何打算?」
沈姝眸光一暗:
「呵,殺人誅心,她會,我也會。」
也好,前世在行宮強行拖住我們的禍根,當然要除掉。
殊不知,這樣的大禮,傅瑾行可會喜歡。
次日,沈家便派人進宮看望了沈姝。
13
而與前世看望失子的沈姝一樣,被留下來的人是她庶妹沈玉容。
今生沈姝的孩子還在,也沒有傷了身子,沈家自不好明目張膽勸沈姝接自家妹妹入宮。
可沈玉容,等不及也坐不住了。
一碗茶的工夫,她敏銳地發現了沈姝發簪里的異味。
因她的驚呼,嬤嬤的大驚失色。
關雎宮里又是叫太醫,又是找太后,鬧得轟轟烈烈的。
甚至,太醫院里還調出了我的用藥檔案,只差指著我的鼻子說我對沈姝下了藥。
沈玉容捂著帕子掉眼淚:
「姐姐無半點防人之心,才在不知不覺之間遭了如此設計。
「若無自家人守望相助,姐姐在這如狼似虎的后宮里,如何能保皇嗣無虞?」
若是前世,驚懼交加的沈姝大抵要被說動了。
可這次,沈姝捂著肚子求了太后做主。
沈玉容太過急切,壓著貴妃身側的嬤嬤指證了我:
「嬤嬤說,這簪子是皇后娘娘的賞賜。娘娘便是與姐姐不和,也斷不可害皇嗣性命啊!」
我心下了然,卻在沈姝的靜默里,與沈玉容冰冷對質:
「污蔑中宮,可知該當何罪?」
她有恃無恐:
「若我冤枉了娘娘,任憑處置。」
我便松了口氣,由著貴妃哭哭啼啼求了太后主持公道。
太后找了五位德高望重的老太醫,親自一一辯證。
查證了整整半日,那所謂的傷胎毒藥,成了珍珠粉。
是我與沈姝的收網之作。
大張旗鼓要給我治罪的沈玉容,成了污蔑中宮的罪人。
「看在貴妃的面子上,本宮便小懲大誡,以警六宮。拖下去,四十大板。」
沈玉容花容失色,大叫不可能,畢竟,毒是她親自下的。
絆倒中宮,離間崔、謝兩族,再順利送自己入宮。
一箭三雕,她果真狠辣。
「娘娘,定是太醫不仔細,玉容通藥理,簪子里的當真是毒藥的。
「是皇后,皇后收買了太醫。太后明鑒。」
啪啪——
太后身側的嬤嬤狠狠賞了她兩記耳光:
「五位太醫,三位皆是太后娘娘的故交。你不妨指著太后娘娘鼻子說她徇私好了。」
挨過打的沈玉容終于怕了,她跪爬到沈姝跟前哀求道:
「姐姐救我!雖是急切與誤會,可我都是為了你好。
「你不能見死不救,我們是親姐妹啊,何況,何況我肚里……」
「妹妹!」
沈姝無情打斷了她的哀求。
沈玉容眸中生輝,以為沈姝會為她求情時,卻被狠狠潑了一盆冷水。
「攀咬中宮,本可亂棍打死。皇后娘娘仁厚,饒你一命,你該謝恩的。
「雖是庶出,但也是養在母親跟前的,如此毫無分寸,只會丟了尚書府的臉面與名聲。」
「不,不……」
沈玉容終究沒有將秘密說出來,便被捂著嘴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而門外的公公趁亂不動聲色退出了關雎宮,直奔養心殿而去。
我與沈姝對視一眼--好戲,來了。
在六宮圍觀下,那一棍子接一棍子,結結實實落在沈玉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