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姝「噌」地站起來,恨不能將護甲戳進太醫眼珠里:
「還不快去準備,陛下有個好歹,本宮跟你們沒完!」
太醫看向我,我緩緩點了點頭。
想靠昏厥免去痛楚?
我們怎會讓他如愿?
硬灌了三碗百年老參湯,吊起了十足精神,傅瑾行繼續在食肉吸血的疼痛里,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辛苦陛下了,為了您的性命,這點疼痛,陛下定能熬過去的。
「想當年,臣妾承受如此劇痛時,剛剛落下馬上足月的胎兒,正是萬分虛弱的時候。
「陛下也說,痛是刮骨良藥,忍忍就過去了。
「陛下說得對,痛是刮骨良藥,痛痛也就過去了。」
我的孩兒當真是胎死腹中的嗎?
真相,只有傅瑾行最清楚了。
雖是咬牙切齒的報復,可配上我蒼白憔悴的面容,誰敢說我有異心?
沈姝故意揶揄我:
「陛下豈是娘娘可比的?若不是他沒了知覺,定會讓姐姐知曉什麼是粉身碎骨之下,眉頭都不皺的真龍氣度。」
傅瑾行眼皮子不斷抽動,他大抵無語死了。
我戲做得很足,便是體力不支昏倒在傅瑾行床榻之側,都有三次。
天下萬民說我是賢后,文武百官贊我衣不解帶、苦守床邊乃是用心良苦。
便是謀害皇后的雨姑姑被賜死,太后也說是為民除害,活該千刀萬剮。
傅瑾行啊傅瑾行,痛不死你也氣死你。
9
「娘娘,娘娘,太醫院研制出了解藥,服用三日,陛下便能蘇醒。」
到底耳目眾多,屠殺真龍沒那麼容易。
我與沈姝對視一眼,忙故作歡喜:
「還不快拿上來。」
可這藥的副作用,便是一世都要日曬身癢,陰雨骨痛。
心痛時吐血,傷神時頭痛欲裂。
「陛下中毒太深,太醫定要斟酌用藥。」
「治不好陛下,本宮一樣饒不過你們。」
太醫院院判呼吸一頓:
「微臣,定會竭盡全力。」
加重了藥量的解藥,只會讓副作用加倍,這是我回送傅瑾行的大禮。
我們冷眼旁觀他的痛楚與崩潰,依然近身伺候,盡心盡力,直到三日后傅瑾行悠然蘇醒。
「皇后,真是為朕盡了心。」
他的洶涌的恨意我假裝聽不懂:
「臣妾與陛下夫妻一體,自然要竭盡全力救陛下的。」
太后也在一旁夸贊:
「皇帝此次重傷,多虧了皇后的竭力救治。便是這十日,她陪伴君側,都不曾有一日合眼過。
「為了讓你蘇醒,她可謂殫精竭慮想盡了辦法。哀家見她日日吃不下、睡不著,消瘦成了這般模樣,都心疼壞了。」
太后誤會了,我憔悴消瘦,不過是趁機解了雨姑姑下給我的滿身毒藥,受了些痛楚罷了。
可傅瑾行無法反駁,隱忍半晌才目光沉沉,看向我:「可有刺客線索?」
便是試探虛實,看我謝家是否知道了他一箭雙雕的惡毒計劃。
我無奈搖頭:
「皆是死士,毫無線索。」
10
「專朝刺殺陛下而來,當真是無恥的狗雜碎。
「厚顏無恥地做了如此縝密的安排,連一個活口一絲痕跡都沒落下。其心可誅,該當千刀萬剮。
「陛下定不能放過那個賤貨,挖了他的祖墳,將他爹娘拉出來鞭尸泄憤,而后扔茅坑里遺臭萬年才好。」
一口一個狗雜碎,將謀劃這一切的傅瑾行罵得面色難看極了。
偏偏他還不敢不打自招。
激動的時候,我還對著空氣揮了揮手刀:
「落我手里,我就狠狠捏碎他的子孫根,生灌他一桶最臭的臭大糞,讓他嘗嘗……」
說到大糞,傅瑾行便趴在床邊干嘔了起來。
「陛下,您怎麼了?」
哦,他口有余香,回味無窮。
「唉,也是情非得已的事情,陛下看開點。
「也不多,就兩桶。」
他吐得更兇了,我看不過去,又勸道:
「您也別太嫌棄,吃進去的東西,都過了十日了,吐是吐不出來的。所幸臣妾已封鎖了消息,除了太醫與貴妃知曉,后宮姐妹并不知情。她們還是愿意跟您親嘴嘴的。」
傅瑾行面色一寒。
「謝云!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貴為皇后,豈可污言穢語失了體面?」
我頗為無辜地看了他一眼:
「臣妾心疼陛下還心疼出錯了?臣妾在成為皇后之前,本就是這個樣子。
「皇上當時說,您就是喜歡我不拘小節不做作呢。
「怎麼,突然不喜歡了?」
愛表深情的傅瑾行被噎得說不出話,片刻之后,咬牙問道:
「貴妃哪里去了?」
這就是又要在沈姝身邊吹枕頭風,離間我與沈姝了。
11
「貴妃憂思太重,動了些胎氣。但我找了三個太醫守著,應該是好多了,陛下無須擔心。
「就是不知道哪個狗……」
在傅瑾行刀子一般的眼神里,我生生咽下后面兩個字,訕訕道:
「不知哪個壞東西,竟在貴妃枕頭里放傷氣血的藥,還好被我親自查出來了。
「否則,貴妃生產時便艱難了。」
傅瑾行誅殺沈姝孩子的另一計劃也流產了。
他慪到痛心疾首,咳嗽不止,攥著錦被的手都泛了青:
「如此說來,皇后對貴妃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照顧之義,朕該獎賞你才是。
」
我笑著推辭:
「不敢不敢!
「雖說我為救她,被扎成了馬蜂窩的,比陛下還多了十三箭。
「但到底穿了陛下不喜的金絲軟甲,僥幸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