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堵得厲害,我就磨這把刀。
母親教過我許多道理,什麼越王臥薪嘗膽、韓信受胯下之辱……
她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磨刀的時候,我腦子里都是自己報仇的樣子。
我用這把匕首扎穿每個欺負母親的人的心臟,轉著匕首在他們的身體血肉里攪動。
裴黎、麗貴妃、袁敬,還有那個道貌岸然的白述。
我一刀又一刀地磨下去,可心里的恨卻分毫不能消減。
11
惠州城的城主送來了許多美人,小的有十三四歲,年長一些的都已嫁作人婦。
大多都是強搶來的。
鶯鶯燕燕的美人兒站滿了整個院子,還有幾個打眼一看,就是帶了傷受過刑的。
唯有一人,鶴立雞群,一副傲然獨立的樣子。
正是麗貴妃,馮雁兮。
我手里是一把白述給的木劍,一邊挽著劍花兒,一邊走過去。
因換了身份,故而這些兵不知道我是女子,他們只當我是那個昭國的遺孤,奉命在大面兒上不給我難堪。
我狀似隨意地指著馮雁兮:
「她是誰?」
看守的士兵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我身后的護衛小凡,然后才道:
「回太子殿下,這是城主獻給闖王的美人兒。」
太子幾個字才落下,馮雁兮便驚疑地看著我:
「他!你說他是誰?」
時隔兩年,我模樣早已大變,就是裴黎在也不可能認出我,馮雁兮卻瞪大了眼指著我:
「不可能!哪來的什麼太子?皇……」
真蠢啊,我冷笑一聲直接拔出木劍,對著她的臉便劃過去:
「哪里來的粗鄙賤民,竟也敢議論孤?」
我身后的小凡這才上前,不由分說地接過我手里的劍。
「殿下,好歹也是城主送來的心意,就怕別人知道了,以為咱們闖王不近人情。」
我乖巧地收回手:
「闖王知道了也不會說我什麼,你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同他說了,便說我身邊缺個啞巴伺候,若他不愿意拂人的面子,就送給我。」
小凡不咸不淡地看我一眼,說了聲「是」。
而馮雁兮早被人堵住嘴巴拖了下去,她滿地掙扎,衣裳和發髻都亂了,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痕還在流血,哪里還如裴黎眼中一般華貴?
我笑了,仰臉看著小凡,露出這些年唯一一個真心的笑。
12
晚上的時候,袁敬還是來了母親這吃飯。
他無意提起城主送美人的事,往我碗里夾了一筷子菜:
「你生的孩子,下手倒是又狠又快,本王聽了,只覺得真是個皇子的血性。」
母親看了我一眼,有些嗔怪:
「怎麼好劃傷人家的臉?太失禮了些。」
我委委屈屈地道:
「那賤人看著狐媚,若您見了不喜歡我母妃了,我和母妃還怎麼過日子?」
袁敬大手一拍,將筷子拍在案上,嚇得我一個激靈,險些沒坐穩椅子。
我抹了一把臉,委委屈屈地哭起來:
「王,穎華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一邊哭,一邊跪倒在地上,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袁敬嫌棄地喝了一杯酒:
「瞅瞅你這個樣子,同你母親那是分毫不像,你母親是多雍容雅致的一個人,再悄悄你!晦氣!」
他嘴上雖罵著,可眉宇間卻沒有了方才的疑慮:
「如今你是太子,滿腦子想什麼后院子的爭風吃醋,哪日見了諸侯,誰還愿意跟著你?啊?」
他越ťù₎罵仿佛越氣,連連擺手讓我滾:
「去白先生那再抄一本書!趕緊,看你就他娘的煩!」
我順著他的意思,連滾帶爬地逃到門外,聽著他的聲音從母親身上傳過來。
「什麼美人兒,都不如夫人,夫人給本王生個兒子吧!」
我貼著墻根兒,一邊聽里面的動靜,一邊將方才吃的飯都吐了出去。
13
白述打著仁善的名義把女孩兒們都放回了家,每人還發了一兩銀子。
他說這都是闖王的意思,不取民一毫,不損民一厘。
惠州城的百姓們都稱贊袁敬。
袁敬果然把馮雁兮給了我,他愿意送一個玩意兒來確保我越長越歪,最好有一大堆劣根性,等到發作的時候就可以被他連根拔除。
而我,好像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呢。
馮雁兮已經被割了舌頭,在我的授意下,許多叛軍都進過關她的柴房紓解過。
如今的她趴在地上,狼狽不堪,如同一個巨大的蛆蟲。
我坐在椅子上,快意地看著她:
「你們看,她可有孤的母妃美?」
屋子里沒有人,回答我的只有馮雁兮痛苦的嗚咽聲。
我拿出早就被我磨得鋒利無比的匕首,一步一步走近她:
「所有女子都放回家了,只有你被留在了這里。你猜裴黎沒看到你回去,他會來救你嗎?你的忠犬,為你拋妻棄子的那個人,他會回來救你嗎?」
馮雁兮太蠢了,我都說到這般地步,她還是沒有認出我是誰,只一味地跪在地上向我求饒。
我笑了笑,一刀插到她的腳上,扎穿了她的腳背。
馮雁兮尖厲的慘叫瞬間響起來,我深呼一口氣,閉著眼睛享受這一刻。
我好久好久,都不曾像今日這般暢快了。
14
我掩藏的功力還是不夠,第二日上課的時候,便被白述看穿了。
「殿下和那女子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