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妹妹欺騙感情,自己癡戀多年,傻乎乎地動用精武衛幫人家報仇,幫人家個個登上皇位。
接著被哥哥兔死狗烹,惡心了一把。
他自詡聰明,卻被兄妹兩個輪流耍得團團轉。
現在,滿朝野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我太了解裴衍這種人了,少年成才,孤高自傲。
如果皇帝只是降他的職、削他的權,他知道那是帝王權術,愿意讓步妥協。
但是把他當傻子愚弄,他受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筆墨紙硯被拂亂一地,暴怒的聲音傳來:
「欺人太甚!」
躲在床上的我嚇得打了個嗝。
「誰?」
裴衍沖過來,猛地掀開床簾。
躲在被窩里只露出一個腦袋的我,與他四目相對。
12
我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裴大人,你好呀。」
裴衍稍稍松了一口氣,臉上的陰云散去一些,眉頭緊皺:
「你怎麼在這里?」
「有點困,走錯床了。」
「剛剛都聽到了?」
「呃……」
我怕他殺了我,連忙解釋:
「真的是無意中聽到,但我聽到了也沒什麼用,你想想,我落魄至此,早就今非昔比,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他食指壓住我的唇,眉毛一挑:
「你好大的膽子。」
我沒法言語,沖他眨巴眨巴眼睛,試圖讓自己看上去乖巧無害。
他大概是會錯了意,俯下身子,笑得溫良:
「勾引我是沒用的,公主。」
「放心,我還不舍得殺你滅口。」
「……」
我發誓,真沒有勾引他,隨口道;
「謝謝妹夫。」
裴衍的笑容瞬間消失,臉黑得想要殺人。
我鬼鬼祟祟地從被窩里鉆出來,腳剛沾地,被他一把拖回來:
「不是困嗎?上哪去?」
「回去睡覺。」
他攥著我的手腕,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用命令的口吻:
「在這睡。」
我掙扎:「松開我,疼。」
他的手下移,從后面箍住我的腰。
然后低頭閉眼,貼上我的唇。
我嚇了一跳,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有些手足無措。
他嫌我不專心,加深了這個吻。
沒有上一次那樣霸道強勢,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
長長的睫毛打在我臉上,癢得不行。
呼吸漸漸粗重,他想要的顯然不僅是索要親吻這樣簡單。
男人的力氣比女人大很多,輕輕一推,便將我壓在床榻上。
我受不了,在他唇上使勁咬了一口,才迫使他停下:
「裴衍,你干什麼!」
他也不惱,用手抹去唇角的血:
「遺詔在我手上,你說我要是拿出這份遺詔,是不是就不用跟她成婚了?」
我吃驚地望著他,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他竟然知道了!
他是父皇指給我的未婚夫。
不過,裴衍看起來比我想象得平靜許多。
他說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喜歡她,還不如喜歡你。」
13
那晚折騰到三更才睡下。
裴衍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有了上一次之后,食髓知味,在床笫間索求得厲害。
或許只是出于男子本能的欲望。
或許是一種郁悶不得志的宣泄。
我唯獨不會相信,他會突然之間喜歡上我。
好在他會照顧我的感受,問我疼不疼,事后會很有耐心地幫我擦洗。
他人雖然可恨,但生了一副極好的皮囊,倒也不算太委屈我。
我伸手去戳他,他把我的手按在他緊實的胸膛上,讓我聽他劇烈的心跳。
每當這時候,他便笑得眉目含情,讓我不妨膽子再大些。
我可不想給自己找罪受,默默癟了癟嘴。
他伸臂將我攬入懷中,親親我的額頭。
時間久了,連我也分不清,究竟誰在做戲,誰在自欺欺人。
從那以后,我在裴府有了獨門小院,一應用品都是最好的。
裴衍還給我撥了一個丫鬟過來。
小翠羨慕地說:「姑娘,你可真有福氣,跟著相爺能過一輩子錦衣玉食的日子。」
她不知道,我從前的日子比現在好多了。
只要二皇兄在位一天,我便只能蜷縮在角落里,像老鼠一樣茍延殘喘。
裴衍是能臣,但絕不是純臣。
他發覺皇帝開始防他以后,便預料到會有兔死狗烹的一天,早早做起打算。
這日,裴衍一臉高深莫測地踏進房門。
我給他倒上茶,他抿了一口,問道:
「有人參奏,黑牙子山突然最近多了一幫土匪,經常打劫過往商戶。」
「但他們很有規矩,不搶貧民農戶,也不傷人霸女,只是貪得無厭,搶得很頻繁。」
「你猜這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我無動于衷。
他特意瞧了我一眼,意有所指:
「扶楹ƭŭₙ公主,這幫人真的是土匪嗎?」
「一幫突然冒出來的年輕男子,武功高強,行事縝密,紀律嚴明……這折子要是遞上去,你猜會怎樣?」
我收斂神色,抓住他的胳膊,造次確認:
「你把折子攔住了?」
「嗯。」
我松了一口氣。
他意猶未盡地摩挲著我的臉,最近我這皮膚養好了,細膩光滑,吹彈可破,手感也不錯。
他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那幫人是隨我逃出來的兵,為首的是以前的禁軍統領衛云錚。
黑牙子山易守難攻,是我提前選好的庇護所。
「若兵敗,我在黑牙子山藏了一些吃食和銀兩,你們以后可自謀生路。
」
但我低估了他們的忠心。
他們沒見到我的尸骨,堅信我還活在世上,等著我重整旗鼓,殺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