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枝意哭得這樣讓人心碎。倒顯得這福康郡主仗勢欺人。
「我......我,我沒說你什麼啊?你哭什麼啊?!別哭了別哭了!」
高明玉急著給她擦眼淚,崔枝意卻越哭越兇。
手忙腳亂的樣子盡顯憋屈。
最后福康郡主用了兩袋金葉子,才哄得她堪堪地止住眼淚。
末了,還不忘又掐了把崔枝意的臉。
眼看這丫頭又要哭,她連忙又補了袋金葉子。
崔枝意還要哭。
高明玉抖著口袋:「沒了。」
10
開宴后,崔枝意乖巧地坐在我身邊吃點心。
她悄悄地給我比劃:姐姐,那個大馬猴又在看你。
我挑眉,側頭一看,就對上了謝辭那張春心蕩漾的臉。
隨后,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散席后,崔枝意被那群貴女們纏得難舍難分。
一只手伸過來,將我拉進角落。
是謝辭。
我揚聲就想喊小瓊,卻見她對我露出了個曖昧的笑容,便先一步去了馬車那兒等我。
謝辭長得好看,五官精致。
他離我極近,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我有些看不清他的情緒。
只是這個距離很近,近到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焚香。
我和謝辭自小就訂了婚,如今六禮已過五禮,婚期定了,就在來年開春。
被他盯得久了,我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
謝辭的臉上浮起幾分無措:「嘉嘉,你是在躲我嗎?」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看著面前少年滿身失落,我竟然有想上前抱一抱他的沖動。
他看著我咬牙切齒:「不喜歡也沒用,我等了這麼多年,你必須嫁給我。」
謝辭目光深深,似要看穿進我的心底。
他補了句:「我不信你不喜歡我。」
他抱住我的腰,將我攬上馬。
謝辭靠近我的耳邊,氣息溫熱:「你一天到晚把心思撲在你那個妹妹身上,今日放你回去,下次就不知道該何時才能見到你了。」
他策馬揚鞭,將我穩穩地護在懷中。
我驚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枝枝還在.....」
他俯身吻住我的發頂,柔下聲:「嘉嘉,我已經吩咐小瓊了,讓她一會兒直接帶著你妹妹回相府。」
「現在,不談他人,只論你我。」
謝辭帶我縱馬繞進南街一條窄巷,他扶著我下馬。
巷子深處,曲徑通幽。
一間古樸雅致的小宅躍然眼前。
我詫異:「謝辭,你這是帶我去哪兒?」
「見仲景先生。」他攥著我的手,不給我一絲一毫逃脫的機會。
我腳步一頓:「仲景先生?」
仲景先生是民間傳聞中的神醫,妙手回春。
圣上曾幾次招攬他入太醫院,都被婉拒。
我有些心虛:「你帶我來見仲景先生做什麼?」
他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崔嘉懿。」
謝辭鮮少喊我的全名。
一般喊人全名,大都是生氣了。
他突然轉身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頸脖間。
謝辭說:
「你這兩年來躲著我,是不是擔心自己活不長了?」
「崔嘉懿,你生病了憑什麼不告訴我?」
「我找你,你處處躲藏。崔枝意又不是你親妹妹,你為她時刻用心,卻為何不能分出半點心思給我?」
我怔在原地。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不光是你們相府有能耐,我也有。」
「今日我們先看仲景先生,若是不行,就再看別的先生。」
院門突然被打開,一名玄色衣衫的老者站在門邊:「誰說我不行?」
仲景先生引我至內室,連聲稱奇。
他說我是中了母胎里的蠱毒。
我心中一沉,想必是從我那中了蠱毒的生母身上遺傳的。
仲景先生撫著胡須訝異道:「姑娘,你這蠱毒潛伏在身上,本該早就臥床重病。可你現在卻隱隱地有痊愈之態。」
「中原一帶,解蠱毒之法早已失傳。你可是遇見了什麼高人?」
我蹙眉,前世和此生,唯一的不同便是枝枝送我的那只蠱蟲。
她讓我置于枕下,我覺得的確身體去了不少濁氣,便佩戴在身上。
我取出被帕子裹緊的琉璃盞,交給仲景先生看。
「竟是刺翅?!」
仲景先生早年去過苗疆,了解過一些域外蠱毒。
只是苗疆巫蠱一族極為排外,又是傳女不傳男之術,哪怕仲景先生苦心鉆研,卻也不得其法。
而刺翅,則是傳說中一種可解百蠱的蠱蟲。
仲景先生像是發現了寶藏,連問我是從何得來。
我抿著唇思索如何措辭——我并不想他們知道有關枝枝會蠱的事情。
門外突然傳來動靜,本該在家守著枝枝的小瓊卻滿身狼狽地匆忙而入。
她臉上綴著淚。
「大小姐,快回家救救二小姐吧!二....二小姐要沒命了。」
「什麼?!」我揚聲怒道。
小瓊發髻凌亂,涕淚哆嗦著說父親和母親發現枝枝房里那些蟲子,說她是妖孽。
請了驅邪的道士,要燒死二小姐。
我心中一跳,心如墜冰窖。
看著面前的仲景先生,我跪地施了個大禮。
「嘉嘉!」謝辭忙扶我起身。
我對著仲景先生磕了個頭:「還請仲景先生救舍妹一命。」
我不再隱瞞,迅速地將大致緣由向謝辭和仲景交代。
隨后奔向門外,縱身馭馬疾馳。
11
我抿緊嘴角,手緊緊地扣著韁繩,幾乎要將其融入血肉。
只希望,速度能快些,再快一些。
回到家,我縱身下馬往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