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不記得我了吧?」
「嗯?」
「好久好久以前了,那時你剛飛升成仙,做神官的時候,我見過你。」
「沒印象。」
魏恪有時候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直白。
我不死心,依舊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那時候還是只妖,不懂事,犯了大錯,他們都說要處死我,只有你……你罰我掃墮仙臺,叫我將功補過。」
「自那以后,我就天天盼著能見到你,看你一眼,哪怕一眼都好,沒想到你真的……」
我這情緒渲染到一半,他就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你就是這麼報恩的?」
「……」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再次說:「對不起。」
好半晌,他都沒說話,這樣的寂靜有點過于磨人了。
我覺得他總該有點禮數,好歹回個沒關系啥的,結果過了好久,他都沒聲。
直到我聽到他的呼吸。
賊有規律。
……
不是,我知道光線很暗,剛才停頓的時間很長,可聽我講故事就……就這麼無聊嗎?
我撇撇嘴,起身讓他能好好在床上睡著,順便拿了床薄被給他掖上。
走的時候不甘心,我猛地回身,他闔著眼躺著,或許因為室外漏了點光,還無意識地皺了皺眉。
這個人,真的,睡得很香。
6
現如今,我想解決魏恪不能使法力的問題。
好在他墜入墮仙臺的時候雖然全身經脈寸斷,但只要他的經脈能聯通起來,那他一樣可以從零開始修行。
對,我與魅妖那個女人不一樣的就是,她吃干抹凈不會負責,我會,我會負責得徹徹底底。
不過要說我唯一認識的懂點修行之法的人類,是個我有點不想招惹的貨。
清貞書局到了這種大家都趕集的日子似乎還是空落落的,要不是我知道這家的主人還有個「副業」
,我都要為它多年不倒而感到震驚了。
薤白是我的師兄。
其實我們倆的師傅也是奇葩,他收了兩個弟子,居然一個是妖一個是人類,還天天叨叨叨著什麼一切都是緣分。
薤白算命就是跟他學的,從沒算對過。
「喲,什麼風啊什麼風啊,把您給吹來了?」
他老遠看到我就朝我招手,而我只想速戰速決。
「你知道……有什麼能補全人經脈的法子嗎?」
「給人類嗎?嗬,您這?認識了什麼小相好?」
「……」
「就是那種碎成渣渣的經脈,有什麼辦法能補齊嗎?」
與薤白溝通的要領就是無視他無限延伸的腦洞,抓住要領。
「啊,那法子多了是了,就是犧牲有點不大一樣,需要的材料也,對了,你中午吃了嗎?」
「那你給我找找唄,參考書籍啥的。」
「行嘞,我跟你說,東口劉二嬸家新做的醬豬蹄真不戳,實惠又好吃!」
「……」
我抱著一摞書往回走的時候,真的鬼迷心竅地拐到了劉二嬸家買了個醬豬蹄。
心里想著魏恪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是不會吃這種街坊小吃的,一邊又管不住手買了,萬一呢,萬一他就喜歡呢。
我好像每天……都在想著讓他開心。
我回家,轉了轉,在后院找到了魏恪。
他依舊一派清閑,見我背了好多書回來也沒多驚訝。
倒是目光很快落在了我手中的盒子上。
我真的看見,他的眸子小小地亮了下。
「那個,醬豬蹄,就順路買的,不知道你……」
我之前,怎麼也想象不出美男啃豬蹄是什麼樣。
現在知道了,果然,也還是很高貴。
魏恪拿筷子分離豬蹄的時候簡直賞心悅目,我盯得久了,他遲疑了下,而后把豬蹄分成兩半往我這挪了點。
「……」
我沒想跟你搶,真的。
我把書往外掏,全是薤白一股腦給我拿的,反正不拿白不拿,我隨便撥了幾本給到他面前,讓他看看。
「讓人經脈修復的法子,我也看不太懂,你瞧瞧能不能用?」
他挺敷衍地翻了幾下,而后忽地愣住了。
我意識到不對,也翻開來看,一瞬間被上面不堪入目的畫面弄得面紅耳赤。
這時候我才想起薤白的副業,這貨……這貨是賣那種畫本子的。
偏面前的人要搞我,他的眼尾一抹驚鴻壓下,瞬間就勾得人心神馳恍。
「這法子……今晚用?」
「……」
難度太大,實施不來。
此時,我把薤白拖出來斬首的心都有了。
7
魏恪這人也就嘴上說說,關鍵他作息很是規律,每晚亥時必定入睡,哪有時間跟我顛鸞倒鳳。
不過我是本體為妖的半仙,夜晚才是我修煉的真正時間。
我這幾天摸到了瓶頸,卻怎麼也晉升不上,有點上頭,郁結于心,反倒有了退步的跡象。
那天我照往常一樣運轉妖丹,卻發現經脈之中的法力越發不通暢,正懊惱著,就聽到道清冷的聲音。
「你的左脈輪有淤結,試試逆著輪運轉法力。」
魏恪懶懶地倚在門上,只穿著件松垮的中衣,青絲半束不束,正抱臂看著我。
盈盈月光落在他臉上,無可挑剔,他簡直要比神廟里那居于高位的神像更完美,更神圣,更讓人……移不開目光。
見我盯著他看,他皺了皺眉。
「在想什麼呢?」
……
在想……你怎麼會有興致幫一只妖破除瓶頸。
魏恪是誰?沒墮仙前,他是仙界最強戰神,天帝有力后選之一,應該說如果沒出那檔事,現如今的魏恪將會是我一輩子也高攀不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