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這額頭上留了一道疤,當時血糊了我滿臉,師兄趕來時被嚇得連槍都掉在地上了。
那可是他最愛的紅纓槍,日日擦拭,鋒利無比。
為此我還嘲笑過他多回。
想到此,我頭還有一絲絲隱痛。
5
第二日,丫鬟、婆子抱了一大堆胭脂水粉、綾羅綢緞來,說是皇后娘娘吩咐今日要將我盛裝打扮一番。
梳頭的嬤嬤遲疑著上前,在我的臉上左一層右一層,跟刷墻一樣。
幾個嬤嬤提心吊膽,生怕我弄壞妝容,就差把我抬進皇宮。
直到皇后滿意地點頭,眾人方松一口氣。皇后一句話不說,擺擺手,讓嬤嬤們把我帶到了后花園。
搞什麼鬼?就這?
嬤嬤們把我帶到一棵花樹下就走了。
里三層外三層的禮服熱得我滿頭大汗,臉上的香粉讓我鼻癢難耐,黏膩膩地抹了滿手。
嘖,真不懂那些世家貴女們為什麼喜歡這些。
裙擺太長絆手絆腳,干脆打個結掛在腰上。頭上金釵也拔了扔在一邊石桌上。
我正忙得不亦樂乎,忽然聽到頭頂有動靜。
有刺客!
我縱身一躍,穿過層層花瓣雨將對方踹翻在地,一腳踩在他臉上。
哪來的菜雞!
待看清他的侍衛服飾,我心中大叫:【不好,我又闖禍!】
剛要撤回腿,就聽到一聲驚呼,只見皇后直接仰倒,幾個嬤嬤手忙腳亂地接住她。
她身后處變不驚的鎮南王世子,似笑非笑地朝我走來,解了披風,蓋住我破碎的外衫。
6
此事驚動了皇帝。
承慶殿。
太醫魚貫而出。
皇帝臉色臭得不能看。
「皇伯伯,我這不是擔心您的安危,怕宮里有刺客嘛!」
我諂媚說道。
皇帝滿臉嫌棄地看著我,估計我現在的樣子有些辣眼睛。
「狡辯!那是皇后特地給你準備的花瓣雨。」
「花瓣雨是干嗎用的?」我不解地問道。
「閉嘴!」皇帝氣得直跳腳。
唉!太專制了!我都不能好奇一下皇后這是鬧得哪門子?
「她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以為你能像別人一樣安安靜靜地給陳閬留個好印象,你倒好!把侍衛的臉都踩平了!」
皇帝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噴到我臉上。
我:「……」
真是難為皇后了,人工降花瓣雨這種辦法都能用上,怕我被退貨,很是用心良苦啊……
「陛下,郡主本就是巾幗英雄,與尋常女兒家不同,不必讓她改變自己學別人,臣要娶她,本就因為她就是她。」
本來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陳閬開口替我說話。
我驚奇地看著他,心里升起一股怪異之感。
除了魏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替我說話。
在世家貴族眼中,我就是一個另類的存在,因為我和她們不同,所以她們排擠我,嫌棄我。
本來還氣憤得直跳腳的皇帝,立即變臉笑嘻嘻說道:
「愛卿,沅沅交給你我很放心。」
嘖,我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正想著,皇帝一個眼刀飛了過來。
要死!
好好的一天被弄得稀巴爛,真是晦氣。
7
我在宮門口等陳閬出來。
身上的披風做工精良,只是與現在春末夏初的季節不相宜。
早聽魏七說過陳閬自幼多病,此人多智近妖,多有才名,卻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從不應約各類雅集詩會。
可是從我去歲回京,與他偶遇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不像是很少出來的樣子。
「郡主擦擦臉!」一雙白皙修長的手遞到我面前,上面放著沾了水的絲帕。
我抓起帕子,用力抹了一把臉,終于不用滿臉黏膩香粉了!
「多謝世子的披風,明日再還你。」我翻身上馬,催馬就走。
身后陳閬也騎馬追了過來,我竟不知他何時學會了騎馬。
「明日我在京郊馬廠,郡主可愿一起同往!」他一雙狹長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手上御馬的動作有些生疏。
京郊馬廠是官府設立的繁育優良馬匹的地方,雖然比不上西北的馬廠,但是聽說從去年開始京郊馬廠引進了一批汗血寶馬。
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奈何沒有機會。
陳閬這個邀請正合我意。
「好!」我爽快答道。
對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猶如冰泉融化,星墜云端。
除了有些蒼白,他的容貌堪稱絕美。
但我更喜歡草原上恣意奔跑,健康有活力的男子,并不欣賞京城流行的瘦弱美。
縱然他受盡全城女子青睞,也不是我的菜。
我拱手告辭,馬蹄兒飛奔,早已聽不清身后的對話。
「世子,您今天騎馬怎麼這麼生疏?跟剛學那會一樣。」
陳閬身邊的小廝滿臉疑惑。
世子并沒有回他,一直看著那飛馳而去的身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今天世子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8
想起我回京后,第一次與陳閬的會面就不大愉快。
當時我與魏七已經把酒言歡,稱兄道弟。一日,我二人在西嵐湖游船。
恰巧碰到了一群世家子駕船煮茶吟詩,與我們相向而來。
正逢西嵐湖一窄橋處,只能容一船穿過,我們互不相讓。
對面幾人開始譏笑我二人半點文墨不通也來游湖,魏七不服,直接駕船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