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解釋,突然發覺不太對,他一早穿戴整齊,似是要出門的樣子。
「阿平今日又要下山?」
「聽說今日北邊的胡商前來互市,我帶些貨物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多換些銀錢。」
「那你早去早回,我看這天色,可能晚些要下雨。」
「好,都聽娘子的。」
眼看著他要走了,我又忍不住叫住他:「阿平。」
「娘子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啊。」
他頓住,扭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審視,手指輕搓,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性動作。
果然做賊心虛了。
我俏皮地對他比畫了個手勢:
「你回來時給我帶個糖葫蘆唄,記得同南市張婆婆買,她家五文一串有十顆呢。」
他一怔,繼而胸膛沉沉抖動,搖頭笑著屈指彈了下我的額頭:
「好,我的娘子還是個小貪吃鬼。」
10
我這頭笑著送他下山,那頭我就進屋敲地板磚。
總算摸到一個鏤空的機關暗格。
昨晚他翻開的就是這個地板磚?
里面放著一個長款匣子。
空的。
他拿走了?
我又伸手探進更深處摸了摸,摸到涼颼颼的塊狀物,隨手摸了一塊出來。
「……」
我又放了回去,卻發現原來的空位被什麼堵著,怎麼也塞不回去,塞了半日,一卷小冊子掉了出來。
隨手翻了下。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默默將冊子收起,地板磚放好,踹了幾腳灰塵下去。
若是之前還想裝糊涂,現在看來我不得同他問清楚了。
11
山里天氣多變,不多時果然下雨了。
我關上窗戶,滅了燭火,脫了外衣鉆進了被窩。
約莫半個時辰后,屋內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夾帶著些許雨水的涼意。
剎那間,一束微弱的綠光在屋內亮起,正好落在前方躡手躡腳狗狗祟祟的平常身上。
「……」
「娘子,你還沒睡啊。」
我滾了滾手里的夜明珠。
自然未睡。
早知他會躲在門外,我故意滅了燭火候著。
他訕訕一笑,點燃門邊燭火,室內立刻亮堂起來。
「娘子,說了多少遍不要在被窩看話本,你怎麼就不聽呢,眼睛熬壞了怎麼辦。」
……
看小冊子只是順便。
他正對著跪在床上的我耳提面命,突然頓住,結巴道:
「娘子,你,你知道了?」
看到小冊子了吧。
我涼涼地睨了他一眼。
場景反轉。
他跪在地上,我坐在床上。
「說吧,騙我多久了。」
他不語。
不說是吧,我撿起小冊子翻開一頁,念道:
「元康十一年三月初七,今日她沒有入山,在水井邊撈水桶撈了一日,嘴里還叨嘮什麼打水是怎麼打來著?」
我又翻開一頁。
「元康十二年八月……」
念了三四頁后,我合上了小冊子。
元康乃是前朝的年號,所以——
「這都是我撿到你之前的記錄吧,你怎麼解釋?」
周遭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你認識我,為何要裝作不識?」
「你我相識,那娘子為何不知我騙了你?」
他問得突然,我頭皮一麻,僵在原地。
完了,不會真認識吧。
書里也沒寫啊,好像沒寫吧,這破書的介紹我出發前看得也是一目十行。
突然瞥見他正看著我,露出戲謔之色。
等等?
這記錄分明是他在用第一視角觀察我。
差點中計了。
「我才不認識你這個偷窺狂!想誆我,你真是太狡猾了!」
他如釋重負,挑挑眉,好似得到了什麼滿意答案,寵溺地笑著點頭:
「娘子說得是,我真是太狡猾了。」
他霍地站起來,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扛到肩頭,向著浴房走去。
「別,別想轉移話題。」
「方才淋了一身雨,娘子陪我洗洗,為夫一定細細交代。」
12
我披上衣服,躺在他的懷里。
他的下巴搭在我的頭頂,手放在我的腰間,吻了吻我的發頂,才緩緩開口交代。
他告訴我,他本名平常,是前朝太子容玨的下屬,負責統領長夜軍。
一年前,容玨將天下拱手讓給了如今的陛下霍昭,選擇與其妻禾歲歸隱山林。
容玨欲解散手下的長夜軍,霍昭卻有意招安。
「他曾有意向我示好,但我拒絕了。
「我和其他兄弟大多為孤兒,加入長夜軍只是為了報答容家的收容之恩。
「比起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
他頓了頓,偷親了我一口,接著講,霍昭并沒有強留他們。
只是他離開京城不過幾日,就遭遇了幾撥人襲擊。
他暗感不妙,去找其他兄弟,發現他們不是遇害,就是失蹤。
他途中被埋伏的人圍堵,好不容易才殺出重圍。
「是霍昭要殺你們?」
我毫不意外。
那廝長得就是一副小人樣。
他將我摟緊,撫著我的發,道:「然后我就被好心的娘子撿回家啦。」
趁機還在我的臉頰和脖頸偷香竊玉,手也沒閑著。
我嗔怪地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胸口。
「所以你們打算反擊嗎?」
「我都讓他們說話小聲點,果然把娘子吵醒了……」
頭頂的人小聲嘀咕,感覺到我的不悅,又繼續道:
「我們籌謀有一段時日了,主人兩日后便會與我們會合,屆時定將那狗賊拿下。」
他說這話時眼里沒有笑意,一點也不像平日的他。
我皺著眉。
他恢復乖巧狀,討好地將我貼近他。
「娘子別擔心。
」
我還想繼續問點什麼,他卻垂頭吻住了我的雙唇,含混道:「娘子,春宵苦短,其余的我們明日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