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玨除了去跟太傅上課,就是來我這里玩。
蕩秋千,捉鳥,撈魚。
容景被我晾在身后,時常面有不耐,但是又要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我轉過頭,他抓住了我的眼神,立馬笑瞇瞇地看我:「姑姑這是看到孤了?」
我拿起一塊桂花糕,然后說:「太子殿下不必日日來守著,在我這里沒有人會害小殿下。」
我繼而說道:「我怕死,小殿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成。」
容景一時訥訥,隨即又嗤笑道:「我日日在姑姑這里,姑姑就該知道,我來不是為了容玨,而是因為姑姑啊!」
我將桂花糕遞到他嘴邊:「吃嗎?」
他笑著偏過頭。
我咬了一口桂花糕,往他唇上貼了上去。
輕輕一啄。
綠衣驚呼出聲,眼疾手快捂著容玨眼睛,把他帶了出去。
「上次太子殿下親了我,我該不該還回來?」
我坐在容景的腿上,眼波流轉看著他。
手往他的領口處撥弄:「太子殿下,為何日日來我殿中?宛娘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他任由我柔弱無骨地靠著他,撥弄著他的喉結。
容景喉結上下滑動,眼底眸色深沉:「你現下又不怕死了嗎?」
我心下一動,輕輕吻上他的喉結。
「容景,你熱嗎?」
我帶動他的手掌,來到我的腰。
夏風一吹,兩人都滲出了汗。
我輕輕低頭,挨著他的胸口,聽他雜亂無章的心跳:「我好熱。」
突然間,蟬鳴聲戛然而止,我的余光瞥到了一抹明黃。
來得正是時候!
14
帝后來的正是時候,我衣衫半解,香肩半露,將落不落。
容景的眼里都是情欲,看著我。
這出偷歡的好戲,到此為止。
容玨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我房里拿了一個包袱,小小身子被絆了一跤。
里面的信件散落一地,都是太子容景和鎮北將軍的通信。
其中一封,最為致命:【今歲夏末,離北干旱,民不聊生,降下天罰。當另立新主!】
這封信是我寫的,真真假假有什麼重要呢?
重要的是現在皇帝勃然大怒,將我和容景都下了死牢。
太子被廢,皇帝召鎮北將軍回京。
容景依然是面無波瀾,甚至在挨了皇帝一腳時,也只是淺笑看著我。
他笑著說:「是兒臣糾纏玉美人,與她無關。」
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讓人心慌。
容玨站出來,邊哭邊說:「都怪皇兄,一直纏著姑姑。」
皇后見狀將容玨嘴捂上:「小孩子童言無忌。」
在死牢里,官兵給容景帶來了消息:皇帝一病不起,并立容玨為太子。
可是越順利,我就越害怕。
比如,容景為什麼在死牢里也一副閑散模樣。
盯著我,然后笑著說:「宛娘啊,這出戲唱得真讓孤傷心呢。
「你可知這出戲,孤一定不會死。但是你可能會。」
身上受了鞭刑,本來疼得說不了話。
可是想著大不了就是死,倒也生了無上的勇氣。
「太子殿下,哦,不。容景,沒有唱戲,是真的喜歡你。」
任誰聽了這番話,都覺得是戲謔和嘲諷。
把皇儲拉下馬,困于死牢。
卻還在哭訴自己的一番衷腸。
容景走了過來,眉眼輕皺,看起來像是心疼般的,隔著木欄說:「宛娘要真是對孤有情的話,我們死在這里也算是死同穴。」
他是知道怎麼反將一軍的。
算了,讓他逞一下口舌之快。
我有些累了。
突然間,一個小瓷瓶滾落在我腳邊。
「宛娘,我不像你那般心狠。你要是死了,孤不舍得。
」
我沒動。
他似乎是不耐煩走了幾步。「宛娘不吃,是想孤用嘴喂你吃嗎?」
我嗤笑一聲:「前太子殿下過得來嗎?」
被我噎了一下,他看起來也不惱,抬眼看我,眉眼間都是篤定。
他問:「你就這麼自信皇后和容玨坐得穩這江山嗎?」
15
見我把護住心脈的藥丸吃了。
容景也坐了下來,看著我。
隔著木欄,我和他對坐。
我們很少這樣對坐過,除了容景小時候。
貴妃娘娘無端病逝,容景不哭不鬧,也一句話不說。
那時候容國軍隊盤踞在邊境,攻陷了幾座城池,并沒有舉兵北上。
我本來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小宮女,也算是看著容景長大。
或者說,我和容景一起在深宮內如履薄冰地長大。
皇帝忌憚外戚,所以貴妃娘娘成了犧牲品。
一位嬤嬤受了圣意,害死了貴妃。
容景雖然還小,但他都明白。
他那時候問我:「姑姑,我是不是沒有家了?」
我只是淺淺回復他:「太子殿下,整個容國都是你的家。」
他喃喃道:「沒有家人,也算是家嗎?」
后來,我看他可憐。
送了他一只兔子。
可是容景只是看起來一副可憐見模樣。
我后來在未央湖旁邊看到了給貴妃娘娘下毒的嬤嬤。
年僅十二歲的容景,笑著將她掐死。
甚至還給她口中塞了淤泥,偽造落水而亡的假象。
我站在假山邊,遲鈍地轉動著眼珠子。
容景卻洗干凈了手。
笑著找我借帕子,眼睛亮晶晶地跟我說:「姑姑,我們去喂兔子!」
那只兔子被容景養到了北涼小公主來訪之日。
戰事越來越頻繁、激烈。
我對容景越來越冷淡。
容景也察覺到這種變化,年少時期,會從國子監給我帶新鮮好玩的東西哄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