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剛畢,就聽到:「朕聽聞今日道花朝節倒是熱鬧得緊。」
來人龍袍加身,俊雅肅穆,然臉頰清瘦,但不見血色。
容景稍微錯身擋在我前面:「兒臣見過父皇。」
「臣妾見過陛下。」
大家齊刷刷跪了一地。
遠處的皇孫貴族都齊齊過來行禮。
本是皇后喝止他們都站在遠處,此時皇帝過來了,見落水的貴女被撈了上來,他們也顧不得什麼。
容景擋在我身前,手里的拳頭似乎攥了攥。
皇帝問道:「景兒,你身后可是剛才救人的宮女?」
皇后此時面色煞白,對我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我看不清容景的神色,只是覺得他背后一僵,攥緊了拳頭。
「站起來,讓朕看看。」
不知道是對容景還是我說的,但是沒有人能承受帝王之威。
我站了起來,容景同時也站了起來。
又剛好將我擋住。
「父皇,這位宮女剛剛為救人,濕了衣裳,此時怕是不愿見人。」
7
皇帝呵呵一笑。
拿過了內官手中的斗篷。
上面還有一針一線勾勒的真龍圖樣。
「不妨事,朕見其英勇無畏,該大賞。」
皇帝走過了容景,將玄色斗篷披在我身上。
「奴才惶恐。」
皇帝卻將斗篷系得更加緊了些。
「這是你應得的,叫什麼名字?」
「玉宛娘。」
皇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皇后,點了點頭。
「人如其名,瑩瑩如玉。朕看了你的身子,總要有些說法,那便賜玉美人吧。」
容景手中的拳頭越攥越緊。
我被內官帶走,抬頭掃了一眼容景。
就好像,年少時,他被要求要將兔子送給北涼小公主那般。
那時,他只有那只小兔子。
此時,他只是看著我。
他待在原地,怔怔然,像是被一個巨人奪走了最愛的玩具,不能還擊。
我被內官帶去了一個宮殿。
這絕對不是我和皇后計劃的一環,要是娘娘以為我起了要做容國國君妃子的心思,我真是百死不足以謝罪。
我被宮人侍奉著沐浴更衣。
下一步,就是去沐浴圣恩。
天大黑,內官已至。
「請玉美人移步養心殿。」
躲不了了——
我前腳剛進養心殿,皇帝面帶喜色,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他瞥了我一眼,我剛要行禮。
他頭也不回地往殿外走,跟內官說了一句:「送玉美人回去。」
于是,我呆呆站在養心殿,打了個噴嚏,被內官送了回去。
原封不動地回到了我的殿中。
服侍我的綠衣匆匆來報,說是打聽到了消息。
皇后今天在花朝節吃多了酒,胃里不舒服,迷迷瞪瞪非要見皇帝。
8
一來一回,我睡下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迷糊之際,又被綠衣喚了起來,說是到了要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辰了。
我頂著黑眼圈起來,發髻剛挽到一半,舒公公派人來報,皇后娘娘身體還是不舒服,就免了今天的請安。
我撐著因為困意快要掉到地上的頭,打了個噴嚏,一溜煙就鉆進了帳中。
睡回籠覺!
夢中迷迷瞪瞪,我被人綁住,拿火烤。
拿火烤還不夠,后來又拿油鍋炸。
我被綁在石頭上,怎麼也掙不開。
救——命——啊——
在火燒火燎之際,不知道哪里來的冰塊貼上了我的額頭,我舒服地哼出聲來。
終于可以把沉沉的眼皮抬起來,看清來人之后,我又立馬閉上眼睛。
要死!
「姑姑還要裝睡嗎?」
來人似笑非笑,語氣倦怠,不是容景又是誰?
我依舊閉眼裝死,滲出一身冷汗。
睡過去,暈過去,怎麼樣都好,不要和這個活閻王打照面最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我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只是覺得身上酸軟,口干舌燥。
我才驚覺做夢像是被火烤,應該是我得風寒了。
我悄悄把腳伸出被子外涼快涼快,容景突然輕咳了一聲。
我又默默地把腳縮進來。
「姑姑,該起床了。」
終于他換了一副稍顯無奈的語氣,像是小時候哄小兔子進籠子里一般。
好熱,裝不下去了。
我撐著迷迷瞪瞪的頭起來,額上的冰帕也隨之掉落。
裝作沒發現容景,開口喚道:「綠衣?」
我被自己的嗓音嚇了一跳,嗓子像是被沙子磨過。
低沉嘶啞中又透露出些許曖昧,好像在昭告所有人昨天發生了什麼。
容景站在不遠處,喉結微動。
他輕捻指腹,眼神黑沉,閑閑看過來:「姑姑早啊。」
避無可避了,我詰問道:「你知不知道這里是內宮?我如今是妃子。」
無論如何現在我和他不是可以單獨見面的關系。
他在內宮也不敢拿我怎麼樣。
想到這里,有了些底氣,我下巴揚了揚。
不激還好,這一激,瘋子容景大步走了過來。
就這麼不加任何避諱地,直直地走了過來。
我倒吸一口涼氣,嗓子生疼,喊道:「綠衣!」
依然沒有人應答。
容景走進來,坐在了我的床榻邊。
我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白皙的膚色因為生病變得透紅,鬢角打濕,只著里衣的我現下看起來十分任人魚肉。
我把被子往胸前撈了撈。
「太子殿下,你這是……成何體統。」
最后四個字在容景的逼視下說得越來越輕。
起初容景看我的眼神中帶著探視,越來越近之后,我發現了不尋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