痦子切除得很成功,崔燦有功,升官了。
我去崔燦家中向他道喜。
他卻坐在門口,郁郁寡歡。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懂你。苦學多年的事業一朝告成,有成功的喜悅,也有淡淡的失落。」
崔燦哭喪著臉:「你不懂。他那痦子,是他粘的,一撕就撕下來了。我苦學了十年的專業,就這麼白瞎了。」
我驚了:「怎麼會這樣,可你不是進去了兩個時辰?」
「我哭了一個時辰,陛下又花了一個時辰才把我哄好。」
「可他為什麼要粘這痦子呢?」
「陛下說,由于先帝不務正業,到他登基時,朝堂早已一盤散沙,個個偷奸耍滑,無人肯出錢出力。他想破了腦袋,想了這個辦法, 從大臣富戶家中廣納美人入宮,也不寵幸, 只縱得她們上房揭瓦。拿捏了人質, 又打了苦情牌,他才能理直氣壯地要錢要兵。他怕自己的美貌太盛, 耽誤了這個計劃, 所以粘了這痦子,封印住自己的美貌。」
我感慨:「陛下雖能力平平, 卻也在他的能力范圍內,做了最大的努力和犧牲。他原本的樣貌, 竟然這麼美麼?」
崔燦不吭聲。
煥然一新的皇帝召集了眾妃嬪。
他一甩龍袍,意氣風發:「朕的面,美麼?」
皇后:「是好看多了。」
皇帝雄姿英發:「今晚,朕要享受一下你們搶著侍寢的感覺。」
眾妃嬪:「……」
貴妃:「你想多了。」
蓮妃:「好看多了,并不等于多好看。」
鯉妃:「你只是切了痦子, 并沒有切除眼睛, 自己照照鏡子呢。」
17
我與澹宴大婚那日, 宴王府擠了個水泄不通。
從宮中放出來的美人們重獲自由, 紛紛略帶薄禮, 來我婚宴上摟席。
「瑯顏這廝, 從我們姐妹身上掙了多少銀子, 今日必要狠狠吃回來!」
我為魏美人留了富麗堂皇的一個上座。
宮中半年,數在她身上賺的銀子多, 算是答謝我的榜一大哥。
魏美人咬牙切齒:「我又為你添了一倍的嫁妝, 四舍五入, 約等于我也嫁給了澹宴。」
阿青離開那天, 我去給她送行。
「我從來沒問過你,阿青, 你姓什麼?」
「我姓蘇,名為蘇青。宮中已故的蘇妃, 是我的姐姐。」
阿青出身江南書香之家, 姐姐擅琴,蘇青擅畫。
原本美滿幸福的家,卻一朝接到圣旨,讓蘇家送一個女兒入宮。
姐姐心疼阿青, 自告奮勇入宮去了。
在宮中卻郁郁寡歡, 不過一年就病逝了。
皇帝下令厚葬, 并將這位蘇美人追封為蘇妃。
然而榮光再盛,終究換不回姐姐一條命。
從此阿青就恨上了皇帝。
阿青騎上馬,與我告別。
「轉告皇帝, 既坐了皇位,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當好這皇帝。雖然他不追究我的罪名, 可我卻不能保證, 不會再回來取他狗命。」
18
那日,皇帝又去了我曾騎過的那處墻頭。
他看著墻上的牌子,上面的字已經改成了「瑯王妃在洞房很疲憊」。
皇帝面色憂傷。
皇后感慨:「當年王妃喜歡在墻上看風景, 王爺也騎在馬上看這墻。墻頭馬上遙相顧,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皇帝說:「你說話很讓朕鬧心,就封你為鬧妃吧。」
皇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