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不行,那他倆肯定都不是先帝的種。這就能解釋了,為什麼他親兄弟二人,長得如此南轅北轍!」
蓮妃看她一眼:「你再想想,你這段邏輯,能圓上嗎?」
鯉妃按著腦殼:「等一下,我再捋捋,頭好癢,感覺要長腦子了!」
7
告狀未果,我悻悻往回走。
路過御池邊,見一男子一身華服,身姿頎長,撐著一柄玉骨素傘,孑然立于葦叢中。
我以為是皇帝。
因為他最近得了雙矮子樂,非常喜歡穿著它靜靜站在宮中各處,扮演遺世而獨立的氛圍感美男子。
別說,效果甚好。
我想繞路走,卻被叫住了。
「我在等你。」那人聲音清冷動聽。
我回頭,那人將傘斜斜抬起,露出骨相凌厲絕艷的一張臉。
這世上沒人可以長得如此不顧別人死活。
除非他是澹宴。
澹宴走近我,饒有興趣地問:「聽說你性冷淡?」
我不太靈光的腦子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個彎。
有這麼久的吃瓜經驗傍身,我也不是什麼傻白甜。
于是我省略了中間你問我猜的步驟,直截了當說:「你不能人道,我性冷淡,所以你想和我家族倫理,后宮純愛?」
澹宴如遭雷擊。
他說:「你是這麼理解的嗎?」
我點點頭。
澹宴說:「其實是想請你幫個忙。七夕夜宴,陛下犒賞三軍,定然又是賞酒,賜美人。 」
我表示認同。
皇帝摳門,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花。
別人賞賜重臣,賜金銀府邸。
他就會賜美人,畫大餅。
能不花錢,絕不肯花一分。
「這些年,我飽受美人計之苦。有想置我于死地的敵國細作,也有渾水摸魚的妃嬪仕女。去年新歲宴,魏美人坐在我邊上,她就往我杯中下了催情藥。
幸虧下得太多,化不開,被我發現了。」
澹宴表情沉痛。
「所以這次,想請你坐在我旁邊。別人在,我不放心。」
我猶猶豫豫:「可這……」
澹宴從衣袖里摸出兩只金錠放在我手中。
我天人交戰:「這不是錢的問題……」
前車之鑒,她們實在太瘋了,我怕自己搶不贏。
澹宴又從另一只衣袖,摸出一支簪子放在我手中。
我頓時震驚得說不出話。
8
簪叫沉月簪,巧奪天工,價值連城。
連后位都不爭的妃嬪們,卻用盡了各種惡毒的手段想要得到它。
她們不惜大打出手,縱使不能將這簪戴在自己頭上,也絕不允許它出現在對家頭上。
可是皇帝誰都沒賞。
他每天半夜戴在自己頭上,扮演貴妃。
我剛入宮時,恰逢花朝節,宮中簪花祈福,皇帝破天荒拿出沉月簪作為彩頭。
誰先摘得掛在瓊花樹頂的祈福燈,沉月簪就賞誰戴一天。
眾妃嬪語氣不屑:「戴一天而已,又不是賞,哪里就那麼稀罕了?」
只有我信了。
比賽一開始,她們就像脫韁的野馬般沖了出去。
我后知后覺跟著往前沖,卻死活擠不進去,摸不到樹。
好不容易等大多數人爬上去了,我也摸到樹往上爬,卻不知被誰一腳踩在臉上,蹬了下去。
「要死要死要死。」
我內心很絕望。
落地時,卻被誰接住了。
那人抱著我穩穩落地,聲音清冷:「身體這麼弱,平日不鍛煉嗎?」
我被踩了一臉泥沙,睜不開眼,只好牢牢揪住他的衣袍。
他身上淡香怡人,沒有男人臭臭的氣息,我想,大約是個太監。
我說:「多謝公公,公公好身手。」
那人沉默了。
我說:「我自小沒娘,我爹比著我娘的樣子,想將我培養成才女閨秀。他沒想過,我其實是隨了他。讓我學琴,我彈得如魔音貫耳。讓我學畫,我學得像鬼畫符。學得四肢都退化了,啥也沒學成。」
那人笑了:「現在開始練,也還不晚。」
那場比賽,最后獲勝的是整日裝病的皇后。
此后我便開始練習爬墻上樹,想在來年比賽中一鳴驚人,一雪前恥。
卻沒想到,墻頭樹上看到的風景過于刺激,從此開啟了我吃瓜搞錢的事業,也算意外之喜。
我捧著沉月簪,淚眼婆娑:「當真給我嗎?」
不知是不是我開心得失心瘋了,我竟感覺澹宴笑得一臉寵溺。
「當真。」
本想問問他,如何從摳門皇帝手中討來這支簪,又如何舍得送這麼重的禮。
想了想還是憋住了。
怕說多了,他再反悔。
他捏過沉月簪,小心地簪在我的發髻上。
「好看。」他眼中笑盈盈。
他問我:「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使勁搖頭:「沒有了,我回去就扎馬步、舉沙袋,一定將你保護得天衣無縫!」
澹宴笑了:「那就這麼定了。」
他轉身就走。
我喊住他:「等等!你怎麼確信,我是真的性冷淡,萬一我不是呢?」
澹宴微微側頭:「之前不能確定,現在確定了。你看我時神色如常,看錢時,眼里才有光。」
9
澹宴的話振聾發聵。
我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我找來我的好朋友,太醫院的崔燦。
如今后宮人太多,太醫們忙得不可開交,只有他門可羅雀。
因為他的研究方向是人類面部痦子切除。
目標病人只有一個,便是皇帝。
可皇帝遲遲不肯做。
別人紛紛以各種由頭晉升了,只有他入宮十年,還在底層。
崔燦簡單粗暴地為我把了脈,聽了心跳,說:「確診了!你確實有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