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牢牢鎖著我,俯首吻在我小腿間。
隔著透薄的絲襪,溫軟的觸感卻極致放大!
我觸電般回神。
荒謬……太荒謬了。
竟然對著研究樣本生出這樣的心思。
我慌忙抽身,背對著他舒緩氣息,「我去換套衣服。」
忽然被掙脫,周砥看起來很困惑。
但我此刻無心照顧他的情緒。
所幸他沒追上來。
玻璃反光處,他頹然無措地立著。
我在衣帽間足足坐了十分鐘。
二十五年間,我的感情經歷實在不算豐富。
畢竟只是個做研究的,沒經歷過什麼驚心動魄的愛情,也沒有傷筋動骨的痛苦跌撞。
吃過最大的苦就是賺錢和應付公司那幫傻逼。
獸人大多美艷,但我接觸的十個有八個是典型病患者。
殺傷力強、天生惡種、病弱不堪……
周砥是個例外。
溫順得到病態,心理障壁厚,但可以接近。
要命。
就是這種長時間的感情培養讓我翻了車。
但遏制還來得及。
我將防護服嚴實穿緊,推開門。
「001,走。」
周砥怔住半晌。
我遲遲不見他跟上,也不開口催。
身后傳來腳步聲。
我目不斜視,從冰鮮室提出滿滿一桶生肉,走向野化場地。
他已是狼形,厚實趾爪沉步邁來,仰頭輕輕咬我的手腕。
我不動聲色地避開,指指林木間的捕食玩具。
「去練練撲咬。等會兒我開車,你追。丟出去的肉,盡可能都接住。」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我,突然又化為人身。
「我不想吃生肉。」
我默了會,「你是捕獵型獸人,這是你最合適的食物。」
他跪坐在地,仰面低聲,「我吃生肉,會不會嚇到你?」
是懷著這個顧慮麼?
以往豢養在研究院的獸人,見血后大多毫無理智。
習慣了他作為人的樣子,我確實無法想象他茹毛飲血的獸類習性。
「不要管會不會嚇到我,你現在不會狩獵,就沒有自保能力。以后萬一我不在又有人想抓你,你怎麼辦?」
我猶豫數息,掌心合在他臉上,安撫地蹭蹭。
「好了,去吧。」
他終究順從,身形消失在林木中。
我坐在瞭望臺上,看他生疏地蹭樹磨爪,又一遍遍對著仿制獵物學習撲咬。
跑姿愈發舒展,每一次嘶吼都卷出野性。
所以他其實還是獸意更多的吧?
人和獸人,果然有障壁。
我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或許是可惜,或許是慶幸。
慶幸能說服自己不去幻想更多。
遠處,周砥已停下撲咬。
我提起鮮肉桶,坐進越野車中,朝他揮揮手。
他緊緊跟在車后,每一次奔跑都極為矯健。
我自車窗拋出肉塊,在后視鏡中看到他的模樣。
他只是接住,卻并不啃咬。
大概是許久不曾踏出飼養艙的緣故,他很快體力不支,漸漸落后。
我剎車停下,朝他走去。
「做得很好。」
我雙手捧著他的臉,順著毛捋。
「真是個美人,跑起來更漂亮了。把你拘在研究院這麼多年,太可惜。」
不過按這樣訓練下去,他很快就能回歸自己的領地。
也就不用呆在飼養艙中了。
狼形緩緩褪去,變回人的模樣。
他鼻尖微微冒汗,疲累地將下巴靠在我肩頭,呼吸短促地撲來。
熱熱的,掀起癢意。
我笑意一滯,終究沒有推開他。
他不曾注意到我的神情,疑惑地問,「為什麼叫我美人?我不是女孩。
」
那張久未見光的蒼白面龐因運動而泛紅,竟有微醺窒息的錯覺。
當然是美人。
勁健,克制,忠誠。
淡漠又溫順的漂亮狼犬。
他自幼體便生活在特制的飼養室中,與外界隔絕。
要他理解這些稱呼的隱義,太刁難人了。
「嗯……」
我偏開視線,說,「反正呢,是在夸你。」
他認真想了會兒,不解但認可,「好。謝謝你。」
夏日黃昏燥熱無比。
我陪他在樹蔭下靜坐,直至夜晚的藍調時刻來臨。
天邊勾起一彎月。
我聳聳肩,叫他起身。
「來吧,玩點有意思的。」
周砥不明所以,跟著我站起。
我外接上義體,給皮膚加了層防護,調試完畢。
他注視我陡然矯健的身形,眼神一亮。
「這是什麼?」他問。
我滿意于他的反應,解釋道,「義體。穿上這個,可以達到和鹿類獸人一樣的速度。我拿著肉,你來追捕。不用怕傷到我,我有防護。」
他點點頭,躍躍欲試。
我扯起笑,趁他不備便隱于夜色。
他倏然正色,急速追來,緊咬不舍。
像是全力以赴,又像是在逗我玩。
我快他快,我慢他慢。
老天爺,穿了義體也會累的。
我將肉固定在肩上,耍了個賴。
我爬到樹杈上了。
畢竟狼不會爬樹,但我會。
周砥輕喘著氣停至樹下,似乎在笑。
我還未見他笑過,不自覺便放柔了語調,「很盡興?」
他仰頭望我,一閃身變回人,三兩下跳上我身邊的樹杈。
也對。他獸人也是人。
這下換我成小丑了。
我哈哈大笑。
他坐在我身旁,生疏地揣摩措辭。
「我很高興。你穿上它,好像和我一樣了。」
月光下,他眼中似死水掀起微瀾,波光蕩漾。
我沒接話,跳下樹去,拍了拍肩上的肉。
「還沒結束,吃到這塊肉才算完!」
不等我拔腿離開,他卻像是不愿再拖,輕輕松松一個彈跳,極迅猛地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