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將銀在一個酒樓的二樓喝茶,主要是我坐著,他站著。
不遠處是一個不怎麼出名的青樓,此時門口圍了一大堆人,我趴在窗戶上看,里面有一群人正抱著頭蹲在地上,她們面前坐著一個穿著盔甲的將領,看著好像是在掃黃。
我越看那個將領越眼熟,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但由于位置受限,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側臉和英挺的鼻子。由此可見,這個人的鼻子是真的挺。
直到他帶著一大群同樣穿著盔甲的人走出大門,我終于知道為什麼這麼眼熟了。
這不就是男主傅錦書嘛!沒想到他還干掃黃這個工作。
也許是我的視線太赤裸裸,隔著來往的人、急駛的馬車,他抬起頭與我的視線不期而遇。
自上次一別已經是兩月有余,他看起來好像越來越穩重了。
沒想到下一刻就看到他嘴角上揚,勾出一抹嘲諷的笑來。
我默默關上窗戶,決定收回剛才那句話。
方將銀抱著一把劍站得端正。
晏城最熱鬧的時候當數晚上,可惜沒有二哥的陪同他根本不會讓我出門。
閑得無聊,我問方將銀:「小方同學,你今年幾歲了?」
方將銀眉頭一皺,顯然還是沒有對這個稱呼感到習慣。
「屬下二十又五。」
「可有婚配?」
「尚無。」
「家中雙親健在否?」
「孤兒。」
「可有車馬?」
「一輛。」
「可有房?」
「老家一座茅草屋。」
「薪資待遇如何?」
方將銀奇怪地看我一眼,選擇不說話。
我又開始問比較敏感的問題:「不是說江湖人心高氣傲,向來恥于做朝廷的鷹犬嗎?」
方將銀面色不變,「生活所迫,待遇不錯。
」
「為了五斗米折腰豈不是很沒骨氣?」
他想了想,認真道:「不止五斗米,還有一月五十兩銀子。」說完后發現被我套出了他的工資多少,神情一僵,緊緊地閉上了嘴巴,無論我再說什麼都不肯開口了。
我帶著方將銀出去買了點蜜餞瓜果之類的東西后回到之前的房間。
其實用不著這麼麻煩的,主要是方將銀這個人實在是太麻煩了。
我讓他去買,他用要貼身保護我為由拒絕了,我讓店小二去買,他用人心險惡為由拒絕了,最后只能我帶著他親自去買。
茶樓里座無虛席,還好我之前訂了個房間,說書先生已經講了好些時候,他正講到興頭上,只見他把醒木在桌子上一拍,嚇得我一個激靈,瓜子掉了一地。
他道:「那夜,方無名手抱著一把漆黑的劍,劍鞘上雕刻著幾朵梅花,他的腳下躺著一個中年男人,男人此時氣息奄奄,動彈不得,只用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方無名,只見這個時候,太陽緩緩從東邊的陰渠山上升起,一束陽光恰好照射在劍鞘上,上面的梅花仿佛飲了鮮血般發出妖異的光芒,剎那間,金光四射,那個男人已然是沒了氣息!那個男人是誰?可不是藉藉無名的一般人,乃是石剎教惡名昭彰的大長老,石剎教又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邪教,方無名可謂是一戰震動了整個江湖!得到了個『紅梅少俠』的美稱,自那日之后,」說書先生停了下來,喝了一口茶,又接著說,「正道人士紛紛前來………」
我看了看方將銀的劍,劍鞘上也刻了幾朵梅花。
我隨便問問:「你不會是方無名吧?」
本沒想會得到他的回答,誰知方將銀搖搖頭,面無表情說道:「不是。」
我有些不知所以地「哦」了聲,正準備接著聽,他又說:「不過他有可能是我爹。」
我:「什麼叫有可能?你不是孤兒嗎?」
他看了我一眼,又不說話了。
我敢保證他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報復我套出他的薪資。
我已經不想再聽方無名如何有名了,只想知道方無名怎麼有的方將銀。
10
方將銀就是方將銀,我纏了他整整一天,硬的軟的都不行。
真是個無趣的人。
在我要回宮的前一個晚上,磨了二哥大半天,他終于決定帶我去逛逛夜市。
下了馬車,我先二哥兩步走在前面,他和幾個手下正在商量著什麼。夜里的晏城格外熱鬧,各式各樣的燈高高掛著,街道兩邊都搭著小攤,可能是命中注定吧,我又看到了蒙著白色面紗但仍舊可以看出是個大美人的林素和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華麗的馬車……
我立馬轉身拿起掛在架子上的一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面具戴在臉上。抬腳正要走,被攤主攔住,他笑瞇瞇地攤開手,說:「姑娘,錢。」
我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示意后面。
我悄悄跟上去,只見林素帶著一個丫鬟走到一個賣香料的攤子前,一個藍衣公子帶著一個小廝走了過來,兩人交談兩句后同行。
一路上,但凡林素多看一眼的東西,藍衣公子都給她買了過來,林素神色冷淡,多次拒絕,藍衣公子聽了后肩膀都耷拉下來了,只得讓小廝拿著。
直到藍衣公子在一個猜燈謎的鋪子前贏得了一盞荷花燈,兩人再次交談幾句,林素終于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