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紅蓋頭,影影綽綽,跳躍著紅火的是……
我挑開一絲絲蓋頭,打算細看那燃著的燈盞。
「娘娘,您需要些什麼?」
陌生宮女的鵝蛋臉嚇了我一跳。
我訕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一邊斜眼趁機去看準了那燈盞——
「了不得!」我驚呼。
「娘娘,您做什麼去!」
我跳下床跑去那紅燭旁一口氣吹滅。
寢殿暗了一半,我瞅著這火紅的燭淚心疼得緊。
這可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喲。
呼!呼!呼!
顧不上身后的宮女哎喲著讓我坐回去,我一連吹滅了八盞琉璃玉竹燈,方安心地回床邊坐下。
寢殿昏暗,一只油燈在弱弱地搖曳著。
我蓋好蓋頭,盤腿在床上,美滋滋地盤算著這些上好的紅燭能換多少銀子。
「娘娘,圣上在前殿飲了酒來,若是摔了可怎麼辦呢。」
宮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正凝神數自己的手指:
「不會,這地上這麼平穩,他總不會被自己的衣服絆倒吧。」
撲通——
我頓住了,殿內一片死寂。
05
「咳咳!是因為蠟燭晃得我眼睛疼。」
蓋頭被挑開,姜云舟的黑臉一露出來,我便沖他笑道。
絲絲酒香沁入我的鼻息。
他眼眸微顫,稍頃,沉吟道:「縱如此,喜燭總不該滅。」
說著轉身親自去引燃了那盞金絲龍鳳燭。
燭火跳動起來,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熏香在殿內裊裊繞著。
他身上的喜服緋紅,襯得指尖如玉;金冠矜貴,平添一絲帝王之氣。
是以,他回過身的時候一眼與我對上,氣氛有些微妙。
宮里的老嬤嬤引導著我們共飲合巹酒,結發連同心。
他總是悄悄瞥我一眼,就趕快轉過頭去,耳尖還有些發紅。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
哼,我知道他為什麼臉紅。
把我家的家產都騙光啦,見到我還知道心虛,有點良心,但不多!
想到白花花的銀子付諸東流,我又狠狠剜了他幾眼。
待會看我怎麼收拾他。
06
紅紅的燭淚淌在金盞上,晶瑩剔透。
禮成,他拂退宮人,望向我,耳根通紅:
「滿——」
「我知道,下面我們該圓房了。」我仰面一笑。
他愣了神:「不,你不用——」
「哎,別害羞呀。要做一輩子的夫妻呢,扭扭捏捏地怎麼行?」
我起身一把將他按在身下,動手解他的喜袍。
玉石腰帶?抽開扔了;
大紅外袍?扯下不要;
金絲小衣從哪里解?
哎,不管了,我揪住衣衫兩邊打算扯開,忽地被捉住了手。
姜云舟的臉通紅通紅,咬著牙道:「金滿滿!你在做什麼?」
我會心一笑:「服侍我的夫君寬衣解帶呀。」
「你……你不知羞的嗎?」
我傾身,輕點著他衣衫間露出的胸膛,靠近他,極盡嫵媚道:
「夫君,在你面前我還裝什麼,青樓咱倆一起去的你忘了嗎?」
紅燭跳動,珠簾微微晃著,寓意著多子多福。
他屏息望著我,喉頭滾了滾。
稍頃。
「不行不行,」他揮舞著手把我推開坐起身,攏起衣衫,「我做不到。」
說著,他下床撿起外袍:「我到偏殿睡。」
抬腳便走,頗有些狼狽而逃。
我忍住笑,逼著自己委屈道:「姜云舟,人家一輩子才只有一個大婚之夜呢。你要走嗎?」
他頓住,捏了捏眉心,像是在懊惱什麼。
「大婚之夜被一個人丟下,外面的人……」
「金滿滿,你想要什麼直說!」他回身道。
「爽快!」我起身笑道,「皇帝陛下賞些金銀珠寶唄?」
「二百兩。」
我話音沒落,他果斷道,隨即轉身出了寢殿。
「好嘞!皇帝陛下慢走,皇帝陛下看著點路。你倆給皇帝陛下打好燈籠,別再摔了……」
我伸著脖子朝門外道,他背影一轉,我喜滋滋地回身往床上躺去。
看來姜云舟是斷袖無疑了。不過他臉皮什麼時候變這麼薄了?
哎不想了,今天第一天,我就賺了二百兩加四十兩加——
「哎喲!」
我被硌出眼淚,起來一看,金絲被下面盡是紅棗核桃之類,不硌才怪!
姜云舟剛被我生生撲翻在床,定被硌得痛死了,竟也不吭?
我喊宮女過來清理。
他們收好后捧著退下,我忙叫住:
「依照慣例,這些怎麼處理?」
宮女們相看一眼,低頭道:「回娘娘,一般會賞給各房宮侍。」
我又看了一眼滿盤子品相上佳的干棗花生桂圓蓮子,一閉眼道:
「行,照慣例來,你們分吃了吧。」
五十兩銀子再見,我們來日方長。
07
金條珠寶流水般地送入景和宮。
琳瑯滿目,目不暇接。
姜云舟說的不是二百兩白銀,竟是黃金。
沒想到姜云舟這麼個整天口袋比臉還干凈的人也會有這麼發達的一天。
「咱們帝后情深,瞧娘娘笑得合不攏嘴呢。」
身后的老嬤嬤突然笑道。
我回了神,方發現自己的嘴角翹到了天上。
「可不是嗎?」我轉身沖著嬤嬤笑道,「快備好酥點,本宮去謝恩。」
陽光下,宮女如云,珠寶閃得金燦燦的,仿佛自帶嘩啦啦的銅錢響。
我可是發現了個賺錢的好辦法哪。
滿心滿眼打算了一整天怎麼接著嚇唬姜云舟,入夜時分,姜云舟前腳派來的太監方走,我便裝扮齊整去了他的寢殿。
他剛沐浴出來,穿著寢衣,頭發還滴著水。
一見到我,他粲然笑了:「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