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纖長的指甲沿著下頜劃過,一道血痕立刻出現。
「顧小姐,今日別壞了這臉啊,小爺還要享用呢。」
手被周牧輕輕挑開,她忍住不悅,威脅道:
「這次先饒過你,下次再出現在明宇哥哥面前,仔細我劃爛你的臉。」
「那就不打擾周大少爺雅興了。」
遂瞪我一眼,轉身離去。
粗糙的手在我身上肆意游走,周牧舔著干涸的嘴,笑得滿臉褶子:
「別躲啊,蘇明宇睡得,為什麼我睡不得?」
「他在朝堂上參我老子,那我睡她女人天經地義。」
令人惡心的笑聲傳來。
我擰著大腿,借著疼痛保持清醒。
趁其不備,將從顧妙雪身上順來的軟骨散拍在他臉上,抬腳狠狠踢向他褲襠。
在一陣慘叫中倉皇出逃。
藥效越來越強。
兩腿一軟,就要摔下山坡。
在失去意識前,竟迎頭撞進一個滿是松香的懷抱。
蘇明宇臉上焦急之色未退,見我狼狽模樣,瞬間鐵青了臉:
「是誰欺負了你?」
16
蘇明宇和周牧打起來了。
大清早聽到下人傳來消息,我差點暈倒,一路跌跌撞撞趕到京兆府,生怕他受委屈。
他一介文弱書生,哪里打得過周牧那種紈绔。
見到渾身是血的蘇明宇時,我只覺滔天怒火從腳底燒到前額。我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動的人,居然被欺負成這樣?!
蘇明宇乖巧地垂著腦袋,親昵地蹭著我手心,像小狗似的討要撫摸。
趕在我出聲責備前,委屈巴巴撒嬌道:
「好疼啊,要親親才能好。」
角落里傳來一陣罵娘聲。
是渾身纏滿繃帶的周牧,因情緒激動不小心扯到傷口,又嗷嗷大叫起來。
周丞相急急忙忙沖進大堂到的便是這般慘狀。
他抱起地上的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腔怒火傾瀉,誓要蘇明宇不得好死。
而顧妙雪作為人證也被請上堂。
一見到我,立刻指著我鼻子咒罵:「都怪你!你知不知道周家在京城的勢力啊,你把明宇哥哥害慘了!」
「我就說你是掃把星,克垮了自己家不說,又來克明宇哥哥!」
「你這種人,就不配活著!」
她越說越激動,揮著手就朝我撲來。
啪——
我一巴掌拍在她臉上:
「嘴再這麼臭,我就撕爛它!」
17
顧妙雪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向我:
「你,你竟敢打我。」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怎麼?一巴掌給你打爽了,還嫌不夠?」
啪啪幾聲脆響。
她疼得齜牙:「林瑯月,我警告你別囂張!」
「眼下只有顧家愿意保明宇哥哥,你得罪我便是在將他推入險境。」
我手上動作頓住,側頭看向蘇明宇。
他正環抱雙手,倚墻看戲:「放心,打。」
聞言,顧妙雪頓時瞪大雙眼。
她不知道,我們已調查清楚她家和周家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包括陷害我爹的證據。
現在已不再需要和她維持面上的和諧了。
眼看門外的人已足夠多,該收拾的人也全部到齊。
我直直跪下,遞上狀紙:
「民女林瑯月狀告周家顧家兩大家族,為發不義之財,蓄意構陷我爹爹林云平貪污。」
「致使我林家上下近百口人流放北荒,受盡苦難。」
「求大人還林家一個公道。」
顧妙雪身形一頓,表情扭曲:
「賤人,竟敢血口噴人,我要讓爹爹收拾你!」
一旁的周大人也氣得吹胡子瞪眼:「黃毛小兒豈知誣告何罪!」
可當一樣樣證據被呈出,一樁樁行賄受賄,一件件魚肉百姓之事被當堂揭露。
他頓時傻了眼。
原想著要為兒子扳回一局,沒想到自己老巢都被端了。
茲事體大,府尹立刻將消息呈入宮中。
這下龍顏震怒,大手一揮判涉事人斬立決,其余相關人員盡數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待侍衛沖進顧府,將顧老爺押入刑場時,顧妙雪才真的慌了神:
「不可能!我爹怎麼會做這些事情!」
她哭嚎著拉住蘇明宇的袖子哀求:「明宇哥哥,你快救救我爹吧!」
「大不了我同意讓林瑯月進門,她這種身份做妾都算抬舉了。」
「普天之下像我這般大度的正妻可不好找了!」
被蘇明宇甩開后,她將憤怒轉到我身上。
「賤人, 都是你迷惑了明宇哥哥,我非劃爛你的臉不可!」
說著, 奪過侍衛腰間佩刀, 朝我劈來。
蘇明宇眼疾手快,將我迅速拉至一旁:
「顧小姐, 祖上與顧府的婚書早年已被顧大人撕毀, 此后我與你也從未有過訂婚之言,不過都是你和顧老爺單方面的提議罷。既你執迷不悟, 就在獄中好好冷靜吧。」
話音剛落,無數侍衛將她逮捕。
18
證據確鑿, 林家終于洗清冤屈。
遠在北荒的親人也被赦免,即日便可回京官復原職。
聽到判決結果時,我激動得不停落淚。
「你就這麼篤定我爹爹是被陷害的嗎?」
蘇明宇輕輕捏著我的后頸,彎彎的眼里似有繁星:
「他能養出你這般好的女兒來,斷不會是個輕賤百姓之人。」
萬般情緒沖破桎梏。
胸口似有個大洞, 狂風從中呼呼上涌, 卷走我所有的理智。
我撲進他懷里崩潰大哭。
19
爹爹回京后, 親自為我們定下了婚約。
他兩眼含淚, 似有千言萬語, 最后只拍了拍蘇明宇的肩頭, 道了聲:「好小子, 女兒交給你了。
」
花燈節那日,遠遠就見蘇明宇在橋頭焦急踱步, 一遍遍對著石墩自言自語。
我輕拍他肩膀, 將他狠狠嚇了一跳。
正要發作, 可見到來人是我, 眸底的溫柔瞬間溢出。
他將那支紅寶石玉簪輕輕插入我發間:
「很襯你,很美。」
我臉上熱得慌。
我們十指相扣, 悠閑地走在河邊。
看萬盞花燈順流而下,生命仿佛在此刻凝作永恒。
蘇明宇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我手背, 躊躇半晌緩緩開口問道:
「當初提分開是因為我窮嗎?」
他的目光閃爍, 像是怕聽到答案。
趕在我開口前退縮:「算了,都過去了,不重要了!」
「傻瓜。」
我撲哧笑出聲,為自己當年的強取豪奪道歉。
「可我是自愿的。」
他向我解釋書院那次對話。
后來他和同窗補充道:「待我賺到千金, 才有資格向她提親。」
「她這麼好, 怎麼能嫁過來吃苦呢。」
只是我走得太早沒聽到。
那晚, 他告訴我個秘密,其實我們的第一次相遇,遠比我以為的更早。
那時他剛家道中落, 被京城里那幫紈绔子弟刁難,讓他當街爬眾人褲襠,舔干凈他們鞋底泥才肯作罷。
傲氣的少年不堪其辱, 險些要玉石俱焚。
而我那時貪玩逃學, 碰巧撞見, 便將他們一通教訓。
末了還拍拍胸脯:
「我林瑯月一人做事一人當,有本事找我單挑。」
那日我一身月白錦衣,像一輪明月, 從此高懸在他心中,陪伴著他度過無數寒夜。
也指引著他,來到我身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