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孤只把你當妹妹。」
無語,跟誰攀親戚呢?
我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正巧瞥到御座上的一抹明黃。
三步并作兩步,一個滑跪抱緊皇上大腿,聲淚俱下:
「你聽見了嗎父皇!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兒啊父皇!太子哥哥可以作證……」
看了半天戲的我爹坐不住了,食指指著自己:「那我是?」
我去,差點忘了我的好大爹。
連忙改口道:「沒錯,我就是我爹和皇上的女兒……」
3
我被封為嘉懿公主,進宮了。
我爹被抬為男妃,進后宮了。
此事震驚朝野,文武百官聯合上書請求皇上三思。
皇上力排眾議:「是不是朕的女兒朕能不知道?朕是生父,陸愛卿是養父,有何不妥?」
姜丞相拱手上前,搬出圣人之言。
就算嘉懿公主是真,把大臣納入后宮實屬亂了朝綱。
皇上頂住壓力:「陸愛卿獨自撫養了十幾年女兒,朕說要就要回,豈不是恩將仇報,讓陸家絕后?朕把愛卿接進宮享清福,尊的是孝道恩情。」
姜丞相還想辯駁,皇上話鋒一轉:「相爺是敦煌人士吧?」
這岔打得猝不及防,姜丞相一頭霧水搖了搖頭。
金鑾御座之上,皇上鳳目微挑:「那怎麼壁畫這麼多?」
宮女瓊琚講到這兒的時候,我忍不住拍手叫好,當皇帝真是太威風啦。
掌印太監率人送來西北進貢的玉石玉器,這是我進宮以來的第五波賞賜。
他說:「老奴服侍皇上這麼多年,還未見過像嘉懿公主這般受寵的。」
受不受寵我能不知道嗎?就算奇珍異寶源源不斷流入我宮里,皇上卻一天都沒來過。
他輕易認下我這個便宜女兒,只是為了買小送大,將我爹和我一并打包帶走。
每翻一次我爹的牌子,就給我一波賞賜。
我享受的榮華富貴,不過是我爹的「睡后」收入。
思及此,我推開瓊琚送到我嘴邊的荔枝肉,卸下身上的孔雀綠翡翠珠鏈、壽山田黃彌勒佛吊墜、花絲鑲嵌瓔珞、金鑲玉寶鐲,騰一下從臥榻起身。
不能再擺爛了!我進宮是帶著任務的!
4
被太子發現時,我正貓在東宮的假山后面。
他打著赤膊在院里舞劍。
劍影如織,習習生風,吹動紫薇樹上片片花瓣,在我肩頭悄無聲息地落了幾片。
倏然之間劍刃劃破長空,直直地向我刺來,削掉我耳側的兩縷青絲。
「嘉懿公主,孤這劍法如何?」
霍霍劍聲猶在耳畔,我心有余悸地往身側挪了一步:「好劍。」
蕭懷卿冷哼,利落地挽了個劍花背于身后,危險的氣息逼近。
「你先是想方設法吸引孤的注意,接著蒙騙父皇混進皇宮,現在又喬裝成婢女潛入東宮,究竟想干什麼?」
我被困于他和假山之間,無處可逃。
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面前未著寸縷的肌肉:「當然是為了接近你呀,太子哥哥。」
他沒料到我的輕佻,手中長劍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惱羞地捉住我的手。
「嘉懿,不要戲耍孤,父皇認下你肯定有他的道理,孤也認你這個妹妹……」
莫哦?這就投降了?
穿這麼少不就是為了取悅我嗎,裝什麼純?
我趁機上下其手,招招致命。
還不忘出言調侃:「哇哦,這是肌肉嗎,我沒有耶。」
這一套下來,蕭懷卿紅溫了。
他意識到自己方寸大亂,猛地推開我。
「來人,帶嘉懿公主去找太醫開點藥。
」
嗯?我這如狼似虎的,像是有病的人?
「開什麼藥?」
他吐出兩個字:「骨科。」
神金,我直接跑了。
掏出剛剛從蕭懷卿身上摸到的半塊玉佩,和自己脖間佩戴的合在一起。
圖案相接,嚴絲合縫。
我激動得手都在顫抖。
爹爹前不久才告訴我,娘親沒有難產而死,她在宮里。
我費盡心思進宮就是為了找到娘親,這半塊玉佩是她留給我的信物。
蕭懷卿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還持有玉佩的另一半……
難道他是我的龍鳳胎哥哥?他娘就是我娘?
5
已知條件:蕭懷卿是皇后所出。
假設我與他一母同胞,則我是實打實的皇室血脈,沒道理把我拎出來丟給旁人撫養。
由此可得,假設不成立。
況且這玉佩也不一定是他娘給的,萬一是他大爺給的呢?
萬一是撿的呢?
萬一是偷的呢?
要想找到娘親,還是得從玉佩的出處入手。
我這邊還沒理清頭緒,我爹那邊出事了。
深宮之中暗流涌動,我爹單刷宮斗副本,為了爭寵,親自洗手作羹湯,吸引皇上注意。
我爹在我幼時做慣了寶寶輔食,做飯簡直易如反掌。
皇上捧著一碗白粥感動壞了,他養尊處優,吃得再差也是魚翅粥、燕窩粥,哪嘗過這麼寡淡無味的。
他說我爹是第一個愿意為他放下身段,去和鍋碗瓢盆打交道的妃子。
于是對我爹更好了,讓他時時相伴、同吃同住,還把貴妃送來的藥膳讓給他。
沒承想,我爹喝完當場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這是替皇上擋了一劫啊。
什麼人竟敢下毒謀害天子,龍顏大怒,把貴妃關進了宗人府,下令徹查。
養心殿內,我爹半靠在龍床上。
皇上上朝去了,宮女端著御用金碗,拈著御用金調羹,一口一口地喂他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