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替他好好照料侯府了,只是他的弟妹不中用啊。
3
此時夫君正死死盯著我。
他終于發現侯府破落的門板,還有早已被撤去的牌匾。
昔日的侯府,如今連個看門的都沒有。打眼看過去,院子中那些花花草草,也早已沒了當年精心打理時的姿態。
我一拍手:「哎呀!瞧他這長相,與我亡夫的確有幾分像,怕不是侯府的親戚吧?」
隨即我轉頭對丫鬟說道:「上回抄家不是還剩些不值錢的茶葉嗎,放在太陽底下曬一曬,給這位老伯上茶。」
丫鬟連聲稱是,一轉眼便跑去煮茶。
我則是一臉熱情地看向夫君:「來來來,快進來吧,你們如今上京,帶了多少盤纏?要是想住這地方,可是要交錢的。看在是親戚的分上,你們一家七口,一晚上就算你們一兩銀子。」
我說著還掏出了算盤:「如今這世道,我一個寡婦活著不容易,老伯你會體諒我的是吧?」
夫君的臉都被氣紅了,抬起手就要打我。
麗娘趕緊攔住了他:「弘飛,你夫人怕是不認識你了……」
「什麼夫人?」我當即變了臉色,從身后掏出一根狼牙棒,一棒子砸到夫君臉上。
一邊打一邊罵道:「老娘清清白白一寡婦,哪來的泥腿子,居然還想當我夫君?
「京城誰不知我那短命的夫君在秋獵時,被豺狼虎豹吞了!你是哪來的東西,居然敢頂著我夫君的名號?」
我一邊說,還一口口水唾在地上,恰好此時丫鬟提著冷茶跑了過來。
「夫人,家中沒柴火和茶葉了,我去池塘中舀了一碗水泡的茶,再從樹上摘了幾片葉子,不知道貴客會不會嫌棄。
」
呦,上道,兄長昨日才送來的西湖龍井,我可不能便宜這沒臉沒皮的東西。
她話剛說完,我直接接過那壺茶,往七人組身上潑去。
蕭弘飛躲得及時,可麗娘就不一樣,正好被潑了個正著。
這池塘中居然還有幾顆蝌蚪卵,此時正掛在麗娘的發髻上,不停蠕動著。
麗娘渾然不知,還在那用帕子裝作柔弱可憐的模樣。
我險些沒憋住笑,趕緊在心中告誡自己,一個良好的演員是不能笑場的。
我雙手叉腰,一臉蠻橫:「滾滾滾,如今討口子的都這麼不要臉了嗎!」
很顯然,蕭弘飛要臉。
我這一番連罵帶打,讓蕭弘飛打消了進門的念頭,他看我的神色,越發陰冷。
不過他算什麼東西,我用得著看他臉色嗎?
砰的一聲,我關上了破舊的房門,將一家七口拒之門外。
我轉過頭,與丫鬟相視一笑。
回到院子里,丫鬟有些擔憂:「夫人,他要是找人證明自己身份怎麼辦?」
我回到椅子上,繼續用黃瓜敷面:「他要去找誰?蕭家的名聲,早就被他的好弟弟好妹妹消耗干凈,整個蕭府上下,也只有我這個倒霉的寡婦是清白的。
「京城局勢瞬息萬變,他還當他是十年前那個不可一世的蕭侯爺嗎?」
4
我既是穿書,自然知道蕭弘飛會回來。
我可是個讀書人,什麼重生穿越復仇,什麼虐戀打臉爽文,這些套路我滾瓜爛熟。
這十年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而是想著法子抹黑蕭家,消耗蕭弘飛生前的名望。
但凡他現在去找當年的朋友,只會被人趕出來。
不把他押送到官府,都算仁至義盡了。
畢竟兩個月前,蕭家才剛剛被抄過家,他這個時候說他是蕭家遺珠,連帶那五個孩子,都得下天牢。
所以第二天,我又被人敲響了房門。
我睡眼惺忪地拉開門,面前是換了一身衣裳,一臉怒氣的蕭弘飛。
「老伯,今日怎麼就你一個人了?」我上下打量著他,震驚地問道,「你不會把你老婆孩子賣了,買了身新衣裳吧?」
我還吐了一口口水在他腳邊:「我呸,拋妻棄子,真不是個男人!」
蕭弘飛眉頭一蹙:「杜語嫣,你別裝了,你知道我是誰。」
四下無人,我慢悠悠地靠在門框上:「你誰呀?」
「你真不知道我是誰?」他大怒,「是我將你從牢中救出,讓你免于災禍,你就如此對待我?」
我連連點頭:「京城誰不知道我杜寡婦命硬,克死了新婚夫君?你說的這些,三歲小孩都能倒背如流。」
他還是那副酷哥皺眉的模樣:「現在沒有別人,你不必裝了。」
「我真不認識你啊。」我同樣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成大事者,嘴巴要嚴。
很多事,就算我躺進了棺材板,也不會說出來的。
他上下打量我許久,突然笑了出來:「杜語嫣,你不會以為害得我弟妹下天牢,我們蕭家就全歸你了吧?
「我會李代桃僵,把他們接出來。到時候我會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的面貌,讓天底下的人知道,你是何等毒婦。」
神經病。
就這樣把自己的計劃大聲說出來,該說他是沒腦子呢,還是一根筋呢?
我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不過我倒是有點期待,這個當了十年鄉野村夫的男人,能有什麼能耐?
回想起我這十年來干的事,為了能活下去,我容易嗎?
5
婆婆整日離不開湯藥,在蕭弘飛衣冠冢下葬后,就命我過去侍奉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