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腿狠狠踹了他一腳,程奚懷這才堪堪停下。
雙手撐在我身側,居高臨下地望下來。
……吃了炮仗了今天火氣這麼大。
我忿忿地擦了擦嘴,怒火之下口不擇言:
「憑什麼不能看,我看誰是我的自由!不看他難道還看你的啊!」
「好。」
簡短的一個單音節,讓我都愣住了。
程奚懷坐起身來,淡淡道:
「看我的,我給你看。」
什……什麼?
下一秒——
「啊啊啊變態啊,不許脫!穿上!我不要看啊啊啊啊啊!」
10.
翌日,日上三竿。
我從床上掙扎了三次才爬起來。
大概是動作幅度有些大,身旁的人也睜開了惺忪的眼睛。
他側身支著腦袋,笑道:「這麼早就醒了,還有力氣?」
我臉一熱,惱羞成怒道:「你滾出去!」
程奚懷掀開被子看了看,懶洋洋道:「出去了啊。」
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奚懷見我一副羞到恨不得把頭埋進被子里的模樣,終于正了正神色:
「阿姜,我要跟你道歉,其實宋柳沒有懷孕,與我也并無關系,只是我找來氣你的。」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隨聲附和道:「哦。」
程奚懷挑了挑眉:「你不生氣?」
不對!我不該這麼平靜的!
我怒目而視,叉腰道:「哈!你居然騙我。」
程奚懷急了,他翻身將我抱住:
「我錯了,我就是不確定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所以才會想讓你吃醋。我也終于嘗到苦頭了,沒有你跟我拌嘴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
我被這一段袒露的心聲砸得頭暈。
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開竅了。
難道是被嚴杉刺激到了?
我心里突然升起幾分好笑。
就這還想讓我吃醋呢,如今自己倒是被醋得七葷八素。
見我不說話,程奚懷更著急了:
「今日我就讓宋姑娘離開,至于母親那邊,我自會給解釋的。」
我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就沒發現你弟和宋柳之間有什麼不對?」
程奚懷的表情有些蒙:
「啊?」
11.
「宋姑娘一直這麼沒名沒分地住在家里也不是辦法,我和你哥商量著,打算正式將她抬進門了。」
屋內,程錦言坐在我面前。
聽到這話,他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小心翼翼試探道:「你同意這事兒?」
我佯裝無可奈何,嘆道:
「不同意又能怎麼樣,懷都懷了,總得給宋姑娘一個名分吧。」
程錦言欲言又止,他掙扎許久,才開口道:
「倘若……宋姑娘沒有懷孕呢?」
「什麼?!」
他怎麼知道的!
程錦言顯然把我的驚詫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連忙開口勸慰:
「嫂嫂你先別生氣!其實一開始我也只是懷疑,畢竟宋姑娘月份大了,肚子卻始終平坦一如往常,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
「我便讓郎中在給她調理身子時,偷偷測了一下她的脈,果真毫無有孕的跡象。」
我大驚。
這就是學武之人與學文之人的腦子差異嗎?
程家還能生出這麼心思縝密的人來?
親生的?
程錦言繼續道:「我怕我哥知道這件事情后會對宋姑娘大發雷霆。嫂子你也知道,宋姑娘本來就身有殘缺,日子過得如此不易,若是還被趕出程府,那她真是……」
「等下。」我打斷他,「她身有什麼殘缺了?」
程錦言接話得理所當然:「眼疾啊。」
我:……我收回剛剛夸你的話。
「若真如你所說,宋姑娘是在裝孕,那恐怕程家是留不住她了,除非……」
除非蹦出個什麼人,承認自己喜歡她,好讓程府容得下她。
我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用高高的杯壁掩蓋自己卑鄙的笑容。
是的,這就是我和程奚懷琢磨了一整日想出來的餿主意。
用宋柳處境的窘迫,逼得程錦言意識到自己喜歡她。
「除非我帶她私奔!」
等等……哈?
程錦言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臉堅毅道:
「我在朝廷也有一官半職,自立門戶不是問題。如今我哥與宋姑娘的事情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只有讓她隱姓埋名,才能阻隔流言蜚語,也不會有損程府的名聲。」
不是兄弟,這事兒沒那麼復雜……
沒人在乎程府的名聲……
程府有名聲?……
我擦了擦額上的虛汗,道:「錦言你先別激動,你聽嫂嫂說……」
程錦言一臉嚴肅地打斷我:
「嫂嫂你不必相勸了,宋姑娘是可憐人,我不能坐視不理,我心意已決,現在就去收拾行李。」
說罷,他像等不及了一般,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留下一臉凌亂的我,還有那只已經伸出,卻來不及阻攔的手。
直到人影消失,我才忍無可忍地深吸一口氣,喊道:
「程奚懷——!」
屏風后轉出一道人影。
「我在呢夫人。」
程奚懷抱著胳膊,慢悠悠地走上前來,一臉欣賞地往門外望過去。
「夠癡情,有我當年的風范……啊!」
他一臉委屈地回頭,捂著屁股道:「你踹我干什麼?」
我暗自松了松隱隱犯疼的腳踝。
這臀,真緊實。
哪哪都緊實。
「你弟都要出去自立門戶了,還不快追回來?」
程奚懷一臉無所謂:「有什麼好追的,走就走唄,還落了個清靜……唉唉別踹了,我去就是!」
【屁股被踹得一大一小了,娘子還會愛我嗎?】
「趕緊滾啊啊啊!」
12.
我和程奚懷趕到宋柳的院子時,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