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好時間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的整理好被她扯亂的裙角,努力擠出兩滴眼淚,沖著院中剛醒過來的嫡母大喊。
「母親,快來,姐姐受刺激暈倒了!」
07
嫡姐醒后成了傻子。
誰都不認得,只一顧在嘴里嚷嚷著:「父親沒有通敵,我不要當罪臣之女。」
大夫說她受刺激得了失心瘋。
父親的事兒沒被查清之前都出不來,眼下嫡姐又出事,嫡母氣急攻心,也跟著病倒了。
恒王府當日便派人取回了玉如意,擺明跟謝家劃清界限。
其他之前有來往的世家,也都紛紛避之不及。
短短數日,謝家便成了過街老鼠。
無人再敢登門。
晚上,我被凍醒起身加碳,剛坐起身便恍然看見床邊立著一個人影。
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被人捂住了唇。
「是我!」
燭火亮起,歷景行眉眼清俊,斜斜望過來。
「不愿嫁我?晚上卻又偷偷抱著我的衣服睹物思人,謝青窈,你玩兒得挺花啊。」
我跟著他的視線往下看。
只見那日他穿過的虎皮大氅正被我牢牢抱在懷里。
「……屋里太冷,拿來御寒而已。」
歷景行步步緊逼,「堂堂謝府還缺一床被子嗎?需要自家小姐拿外男的衣服御寒?」
我心里一緊,抬頭楞楞的看他。
眼前的少年不過十八,清俊非常,跟上輩子滿身舊傷,絕望抱著我尸體的男人,判若兩人。
邊關已來急報,明日他便要隨軍出征。
此次一去,他定會建功立業,扶搖直上,我這樣的人,不該成為他的牽掛。
我眨了眨眼睛,做作的拿帕子抹了下眼角。
「沒錯,我就是忘不了你。」
「那天要不是嫡姐逼我,我說什麼都不會悔婚的。
」
我一邊說著,一邊故作不經意的拉開褻衣,露出一抹嬌艷的粉色,不管不顧的就往他身上撲。
「歷景行,你帶我走吧,我心里想嫁的只有你。」
男人愣了下,倏地起身推開我。
他后退兩步,臉色陰沉的盯了我半晌,最終咬著牙丟下一句:
「無恥做作。」
說罷轉身離去。
我怔怔的坐了許久,突然一把將懷里的大氅扔到地上。
幾乎是眨眼間,門再次被推開,歷景行閃身進來,當看到地上的東西時,他腳步一頓,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消失得干干凈凈。
不知過了多久,他俯身撿起地上的虎皮大氅。
他走了,這次再也沒有回頭。
08
歷景行跟隨大軍離開一個月后,父親就被放了回來。
他果真像嫡姐說的那樣,咬死了不知道那人是奸細,只是交友不慎被哄騙。
他有錯,但罪不至死。
皇上心慈,只判他連降三級并杖刑一百,父親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一塊門板上,被幾個太監抬著回來。
歷景行的消息就是這時候傳到京城的。
戰報上說,我軍被圍困在山坳里,陷入絕境,歷景行單槍匹馬沖入敵營,將對方將領斬于馬下,戰況立時逆轉。
皇上大喜,贊他有乃父之風。
恰逢我方主將重傷,皇上命他掌管虎符,儼然已將他當作心腹。
聽聞此事,父親生生吐了一口血后不省人事,府里亂做不團,忙著替父親請大夫。
嫡姐趁亂溜了出去。
繁華的內城街道上,她逢人便說歷景行是她未來的夫君,她以后就是將軍夫人,一品誥命。
罵路人是賤民,讓人家給她下跪。
大多數人見她衣著華貴,不愿橫生是非,便也跪了。
有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實在不方便,下跪動作略顯緩慢,她眼睛一瞪,便拿腳去踹人家的肚子。
有知道內情的人實在看不下去,便把她拉到一邊故意出言刺激。
「哎,這不是謝家大小姐嗎?」
「聽聞你不是嫌棄歷家沒落,要去做世子妃嗎?」
這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
謝溶月瞪著通紅的眼睛,聲嘶力竭的大吼。
「恒王世子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我才不要嫁給他!」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連世子經常去哪個青樓,養了幾個小倌都說得清清楚楚。
本來跟謝家的親事吹了后,恒王妃最近正為世子在世家貴女中挑選世子妃,此事一出,哪還有人再愿與王府議親。
恒王妃大怒,抹著眼淚去求太后做主。
說世子名聲被毀,必須要謝家女兒嫁給世子做妾,方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嫡母大驚,伏地跪求。
「月兒患了失魂之癥,恐配不上世子。」
王妃捏著帕子冷笑,眼底的恨意都快溢出來了。
「謝夫人放心,我娘家三代御醫,還怕治不好一個失魂癥嗎?」
09
謝溶月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婚期就在三日后。
嫡母只生了謝溶月一個孩子,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得知世子好男風之后,連做世子妃都覺得委屈了女兒,何況如今是做妾呢。
再加上王府那架勢,擺明了是要磋磨人的,嫡母哪里舍得。
于是兩人打算讓我代替謝溶月進王府,晚上我百無聊賴的躺在房頂上,聽兩人在那商議。
說到激動時,嫡母怒而拍桌。
「月兒定是被那個喪門星克的,才會生了怪病惹下禍事,如今讓她去王府享福真是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