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的男兒,我當然想嫁。
可我今生,更想他圓滿。
05
歷景行走的時候,雪下得更大了。
我追出去,遞給他一把油紙傘。
他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眼底浮現一絲狂喜,急切地說:
「青窈,是不是有人逼你?你不要怕,我——」
「沒有人逼我。」
我打斷他的話,出口成刀。
「你也知道,我是庶女,本就沒什麼好人家可選擇,當初你也算不錯,可如今,姐姐愿意把世子妃的位置讓給我,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這話說得絕情又刻薄。
歷景行怔愣了許久,直到風雪打濕肩頭,他終于睫毛顫了顫,開口時聲音比飄落的雪花還輕。
「好,那便祝你得償所愿。」
我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他走了。
沒接那把傘,也沒再回頭。
我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想,這次他應該恨透我了吧。
謝溶月從廊下陰影處走出來,盯著我看了半晌,滿意的哼了一聲。
「謝青窈,重活一次,你終于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光是從你看他的眼神,我已經確定你重生了。」
我沒否認。
是啊,話可以騙人。
但眼神騙不了。
知道我重生后,謝溶月終于給方才受的氣找到了發泄的地方。
用高高在上的姿態,將我一頓貶損。
「上輩子都是因為娶了你這個災星,害他差點戰死,還失去了母親,臨到了甚至連子嗣都沒有。」
「難得你良心發現,愿意放過他。」
「只要他娶了我——」
「娶你?」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我豁然轉身,死死盯著謝溶月,「你配嗎?」
謝溶月臉色倏地一變,「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道:「是你慫恿父親通敵,害他中了敵人奸計,差點丟了性命。
」
「是你編造他戰死的消息,害得他母親驚悸而亡。」
「是你幼時將我推進冰窟傷了身體,害得我們沒有孩子。」
我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笑得陰森可怖。
「你還敢說,這一切是我害的?」
上一世,我死后魂魄飄回了謝府,聽到了父親與嫡母的談話,才知道我與歷景行遭受的苦難,都是這三人造成的。
而這一切的動機,僅僅是因為一句戲言。
當初我與歷景行婚后三天,他便應召上了戰場,九死一生立下赫赫軍功。
消息傳到京城,謝溶月的世子夫君隨口說了句:
「你這庶妹身份雖低,倒是旺夫。」
彼時,謝溶月與世子成婚數月未曾圓房,她有苦難言,聽見這話,嫉妒生成了恨,便回家找父親嫡母哭訴。
父親本就愧對歷景行,生怕他爬上高位后報復自己。
幾人一商量,索性通敵想讓他死在戰場上。
幸好歷景行命大,硬是拼著一口氣殺了出去,只可惜雙腿落下殘疾,此后每逢陰雨天,便疼痛難行。
思及此,我恨意上頭,手上又加了兩分力。
嫡姐臉色漲紅,滿臉驚懼。
我貼著她的耳側輕聲說:
「謝溶月,今生我要他扶搖直上,一生順遂。」
「誰敢攔我……」
「我要誰死!」
06
謝溶月被我掐得眼睛翻白,嘴里嗚嗚叫著,用力拍打我的手腕,眼看就要上不來氣兒了。
我冷笑一聲,手上松了力道。
她瞬間跌坐在地,捂著脖子咳得驚天動地,緩過來后滿臉驚懼地望著我。
「你,你怎麼知道的?」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看門的小廝被人推得一個踉蹌,撲通栽進雪地里,一群身穿甲胄的兵士迅速涌了進來。
為首的男人神情冷峻,狀似兇神,站在院中揚聲道:
「謝大人,有人舉報你通敵叛國,出來跟我們走一趟吧。」
謝溶月豁然抬頭,嘴唇顫抖。
「是你?謝青窈,你想干什麼?」
庭院正中央,父親被人壓著跪倒在雪地里,臉色漲紅,嫡母看到這一幕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我立在廊下,看著他們狼狽的樣子,不禁笑彎了唇。
「我一個庶女,命如草芥,我能干什麼?」
「……當然是用我的方法,替他掃平障礙啊。」
按照上輩子的時間來算,七日后邊關便會傳來急報,歷景行會隨軍出征。
在此之前,我要替他除掉一切隱患。
首當其沖……就是我爹。
所以我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收集了他和叛賊來往的信件,悄悄遞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府上。
「你瘋了!」
謝溶月瘋了一樣,撲過來廝打我。
「你個毒婦!父親若被定罪,那我們就是罪臣之女,我不要!」
「那你就去死!」
我一腳將她踹開,恨聲道:
「上一世,他為了滿足你的一己之私,通敵賣國當他國走狗,不知害了多少兵士馬革裹尸。他們也是別人的父親和兒子,他們的命便不是命嗎?」
「那群賤民死不足惜!」
謝溶月赤紅著眼睛,忽地想到什麼,大笑兩聲指著我說:
「謝青窈,你千算萬算,應該沒算到父親如今還未通敵吧?」
「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認,頂多算個交友不慎被蒙蔽,等父親回來就是你的死期!」
誰說我沒想到。
我俯身捏起她的下頜,指尖一動。
丟了一顆丹藥在她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謝溶月大驚失色,急忙往外扣,可扣著扣著就眼神渙散。
很快便撲通一聲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