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深情男二成親第七年,女主回來了。
她和男主鬧了別扭,淋雨站在我家門前:
「孟家哥哥,我無處可去了。」
我那個向來溫吞沉穩的夫君孟鶴書發了火:
「我去找他算賬!」
連我七歲的兒子孟柏都揮著拳頭:
「仙女姐姐不哭,我長大了娶你。」
他們爭先恐后逗她開心時。
我因買江鮮,被突如其來的大雨困在漁船上。
那船夫正扯著嗓門,朝著岸邊攬客:
「去青州的還有嗎?」
我低頭看了看籃子,剛剛買了三尾刀魚,還剩一兩碎銀。
我將一兩銀子遞給船夫,問道:
「一兩銀子夠坐到哪里呀?」
1
「一兩銀子?到青州還有的剩呢。」船夫笑問,「娘子要去青州?」
我點點頭。
那船夫看我,有幾分狐疑。
我一身家常衣服,沒有一件行李。
甚至手上挎著的籃子里,裝的也是剛剛才跟他買的三尾刀魚。
「娘子要家去收拾行李?還是等家人一起走?」
我想了想,笑著搖搖頭:
「不了,就我一個。」
船夫雖然覺得稀奇,拿到銀子也就不問了。
船開了,江上霧蒙蒙的,像孟鶴書書房里掛的畫。
聽船夫說,到青州要兩日的水程。
我掂了掂口袋里半吊錢,又摸了摸髻邊的豆玉簪子,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草率了。
本來今早,孟鶴書還和我說,想吃我做的雙皮刀魚。
出門時,我兒孟柏也反復叮囑我:
「仙女姐姐昨晚說想吃魚,阿娘你要買四條回來,爹爹一條,仙女姐姐一條,柏兒一條,你一條。」
要我說啊,都怪這船夫,怎麼偏偏就剩三條。
四個人不知道怎麼分,我才為難得想逃。
正想著,肚子餓了。
我沒帶干糧,又花了十五文,跟船上廚子借了小爐子,買了塊小豆腐。
我也想儉省些花。
可沒有豆腐,這魚也太可憐了。
剖腹刮鱗,煎得微黃,再加滾水。
一鍋奶白鮮香的湯,在爐上小聲咕嘟。
引得外頭船客們吸了吸鼻子,不住張望:
「咦?好香的湯。」
千滾豆腐萬滾魚,這湯越滾越鮮。
我夾到第三塊豆腐時,那船夫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娘子好手藝,這湯怎麼白得像牛乳?」
我分了他一碗,那船夫喜出望外。
我看他用餅擦了碗底,碗干凈得都好像不用洗,心里有幾分自得:
「可惜沒有芫荽,否則還要鮮呢。」
船夫吃了湯,便與我熟絡起來。
我知道他叫春生,他知道我姓喬。
「娘子和夫君吵嘴了,賭氣要回娘家?」
沒有,孟鶴書性子溫煦。
我們成婚七年,從未吵過架,在旁人眼里也算得上恩愛。
「……不是賭氣,是和離。」
春生按捺不住好奇:
「咋離了呀?為錢還是為人?」
把我問住了。
為什麼呢?
好像不為錢也不為人。
為半月前孟鶴書給她撐的一把傘?
為昨晚柏兒送她的一支素銀釵?
還是為今日讓我為難的三尾魚?
好像都不是。
哦,我想起來了。
「因為一碗面。」我捧著魚湯,篤定地點點頭,「那碗面咸了,讓我覺得這日子過得沒意思。」
「就因為一碗面?」
對,就因為一碗長壽面。
2
半月前,我家門前來了位姑娘。
這姑娘在細雨中哭著叩門,如一朵雨打過的梨花:
「孟家哥哥,玉遮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孟鶴書不在家,在醫館為人看診。
他是很負責的大夫,若是看上了病,不會輕易丟開手,有時連我送去的飯都會忘記吃。
更何況是我生病,咳了三日也不見好。
我手上扎著銀針,就有病人擠眉弄眼地笑他:
「有孟神醫,娘子也會生病呀!」
孟鶴書就苦笑一下:
「我娘子貪玩,昨日陪柏兒放紙鳶受了寒。」
外頭柏兒風風火火跑進來,抱住了孟鶴書的腿:
「爹爹!門口來了個好漂亮的仙女姐姐找你!她說她叫玉遮……」
聽到這個名字,孟鶴書怔愣,銀針險些扎了自己的手。
柏兒火急火燎地拉著他,父子倆跌跌撞撞地奔出醫館。
留我一人,滿手銀針,尷尬得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孟鶴書又抱著傘匆匆跑回來。
不是想到了我手上還插著銀針。
是發現家門鑰匙還在我這:
「對不起阿喬,我一時情急。」
他一時情急,卻還沒忘記拿一把傘,為她擋雨。
對玉遮姑娘好,已經成了我夫君的習慣。
「給孟哥哥添麻煩了。」玉遮低頭擦了一下眼角,「我和陸郎吵架了,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能去哪。」
幾天前和夫君吵了架,玉遮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還好來了我這里,你怎麼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一慣溫聲細語的孟鶴書,第一次連語氣都重了,
「你是有身子的人,我去找他陸晏理論!」
柏兒興奮地湊在玉遮身邊,一口一個仙女姐姐地喊她。
「仙女姐姐,你的衣服好漂亮,身上也好香。」
玉遮摸了摸柏兒的頭,又驚喜地看了看孟鶴書:
「呀,一模一樣,有兩個孟家哥哥了。」
得了夸獎,柏兒更開心:
「那等我長大了,就娶仙女姐姐當娘子。」
玉遮被他逗笑了,忍不住瞧了孟鶴書一眼:
「果然是你兒子,連眼光都像你。」
玉遮笑著,孟鶴書牽動心上舊痛,便裝作無意走到外頭,同我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