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再說下去那些文化人的臉都要綠了。」
李修撇嘴:「虛偽。」
那是你沒有審美好麼!
宴飲過半,李修說他要去方便一下,他剛出去,長姐就起身跟出去了。
我尋思著,倒也不用這麼明顯,長姐這樣做,不知我爹和我祖父同不同意,郭家知不知情。
好歹姐妹一場,我在回廊處攔住了孟意淑。
「姐姐想要去哪里啊?」
「我去更衣。」
「那你走錯了,小翠,你親自帶著姐姐去更衣。」
小翠過來攙扶孟意淑,帶著她就要走,孟意淑甩開小翠,梗著脖子說:「我自己會去,不勞貴妃娘娘費心!」
「姐姐也知道我是貴妃啊,那你就應該知道,不要輕易違背本宮的話。你還沒長教訓?」
「不過兩月未見,四妹真是好大的威風,你就不怕父親知道了責怪你麼?」
「責怪我什麼?責怪我好心差人帶你去更衣?」我明知故問。
孟意淑氣的雙目圓睜:「你進宮辦不到的事情,難道還要攔著別人不成?」
她的侍女也跟著說:「貴妃娘娘,你和大小姐是親姐妹,皇上早晚要有其他妃子,與其便宜他人,不如助大小姐得寵,日后你們同氣連枝,好互為倚靠啊!」
我冷笑一聲:「長姐給的倚靠,本宮可受用不起。小翠,讓人把長姐送回家去吧,你親自去和母親說,長姐醉了。」
「孟意濃!咱們孟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當真要如此羞辱我?」
我連個眼神都不想給她,自我進宮那日起,我就沒打算為了孟家做什麼,我爹識人不清,送這麼個白眼狼進宮,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你不就是記恨我搶了郭梁玉麼!我告訴你孟意濃,你若真惹急了我,我就把你和郭梁玉的事情告訴皇上,看到時候你還怎麼擺貴妃的威風!」
我劈手給了她耳光:「來人,孟意淑醉酒失儀,堵上嘴拖出宮去。」
「小翠,今日宴席結束后,把孟夫人留下,本宮要好好和她聊聊家族女兒的教導。」
哼,真是蠢材。
八、
孟意淑說我記恨她搶了郭梁玉,實在是無稽之談。
我和郭梁玉,確實有一段情,那時我誠心待他,可他卻嫌棄我是庶出,花前月下給我說了一堆情話,最后卻與我長姐定親。
孟意淑其實本來定下的人選不是他,但她這人天生腦子不好,看出來郭梁玉對我有心思,立刻就覺得這個表哥天上有底下無,跟他在天愿為鴛鴦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火速用終身幸福,替我認清了一個渣男,可以說是助人為樂不惜己身世所罕見。
郭梁玉和她定親后,還托人約我,故作深情的告訴我:「意濃妹妹,我雖然沒辦法娶你做妻子,但是日后你和意淑妹妹一起進府,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就算你不是我的正妻,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氣得我讓小翠偷偷給他的馬下了藥,讓他摔斷腿養了四個月的傷。
那時小翠極是替我傷懷,我反倒想得很開。
我與小翠說:「他棄我而去,也是情理之中,人一輩子如果一直靠情誼,把己身托付給別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好在我不是這種傻子,你看要不是我留了個心眼,來日我們主仆二人可就任由長姐磋磨了。」
這世上之事真是一報還一報,郭梁玉負我在先,孟意淑棄他在后。
嘖,活該。
該怎麼處理孟意淑呢?我是死都不可能讓孟意淑進宮來給我添堵的,
這世上最大的難題,就是丈夫和姐妹勾搭到一起,到底應該先罵誰——我家比較簡單,罵不了丈夫,只能罵嫡姐了。
反正我橫看豎看,李修應該都不打算再娶一位世家女進宮了,他是開國皇帝,戰功赫赫兵強馬壯,根本就不用靠女人維系朝堂,我能扒上他作威作福,那都是祖上積德。
啊,也可能不那麼積德,要不也不能生出我這麼個不肖子孫。
宴席過后,我隱晦的與嫡母說了今日之事,又親自給父親去了手書,跟他說長姐作妖沒關系,要真做出有辱門風的事情,我是不會手軟的。
我爹不愧是文化人,給我寫了一封三頁的書信,一邊陳情一邊寫孝道,一邊還暗戳戳的問我,能不能給他官復原職。
那當然是,不能。
李修不貶他的官,我都想勸勸,更不要說幫他官復原職了。
我和孟家只有一個能開心,死道友不死貧道,還是我爹委屈一下比較好。
為了表示自家對貴妃的支持,我爹還給我送了幾箱子好物件,都是我爹的心頭至寶,要不是為了能繼續當官,他是死都不肯放手的。
我收拾箱子的時候,李修剛好在我宮里,還饒有興致的拿出來幾幅字畫鑒賞了一番,包括李夫子的《小雞啄米圖》,前朝畫圣的《烏漆嘛黑沒錢買筆圖》等等——以上,由本朝開國皇帝李修親自命名。
「你爹挺有錢啊。」李修蹲在箱子旁,不知道從哪整了跟草棍叼在嘴里,像個無所事事的二流子:「他這麼放心大膽的給你送東西,就不怕朕見財起意,給他家抄了填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