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至今,我終于不再偽裝,將浮黎最恨的無情道壞女人的真面目展露了出來。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不管他只是心有不甘,還是對我仍有期待,都該死心了。
我以為他會直接離開國公府,而且再也不會換個新身份重新回來了。
可我等了半天,只等來他指尖燃起的一簇狐火。
青白色的狐火點亮了狹小的空間,浮黎那張芙蓉面貼近了我,怔怔地看著我的眼睛,似乎在辨認我是否在說謊。
我坦然回望。
「所以……」
浮黎難得扭捏了一下,然后暗藏欣喜地問了一句:
「所以你不喜歡你的未婚夫是嗎?」
我:「……?」
這是重點嗎?!
22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把浮黎又哄開心了。
他之前那副已黑化的模樣悉數褪去,眨眼間又變回了體貼好說話的模樣。
就是體貼過了。
他說他要幫我追蕭懷微。
別是被假山石磕了頭。
「托你的福,他全家現在防我跟防瘟疫一樣,我還追個什麼。」
實不相瞞,我甚至已經開始研究人間如今的科考制度,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卷成女將軍了。
畢竟搞事業可比搞男人簡單多了。
「嗯哼,我能用一句話讓老夫人隔開你和大~少~爺~自然也能借著鬼神之說,把你們湊到一塊去。」
老夫人現在十分迷信浮黎,不管多離譜的話,只要浮黎是說出來的她就會信。
有浮黎幫我,自然事半功倍。
但我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我很是警惕;「老實交代,你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還不是為了讓你開心,」浮黎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溫柔地執起我的手,「你想趕快走完這一遭,回去當你的神仙,我自然是要幫你的。
」
以我對浮黎的了解,一旦他開始這麼說話,很快就要語出驚人了。
「但你本來的計劃還是太溫吞了,雞蛋怎麼能放在一個籃子里呢?既然要走捷徑,自然要雙管齊下對不對?」
我繃緊面皮:「所以?什麼意思?」
浮黎貼了過來,含著我的耳垂輕笑:「我幫你追蕭懷微,但作為交換,我要做你的情郎。」
是變態都覺得過于變態的程度。
「蕭懷微成天端著神仙架子,等著你去哄他捧他,那種人可未必愿意稱你的心意。說不定最后,你還是要靠生情絲才能回去。」
「而三百年前你因我生出情絲,焉知這一次不可以?」
的確。
如果這世上還有誰能讓我生出情絲,我毫不懷疑,那個人只能是浮黎。
話糙理不糙。
……但三人行也實在太糙了。
這個冬天可真燃。
23
我沒有拒絕浮黎的理由。
無論這法子聽起來多麼荒誕離譜,但一心想回去當神仙的我的確無法拒絕。
至于浮黎心里是怎麼想的。
我選擇不去想。
從我答應浮黎那天開始,他就一改曾經的攪屎棍行徑,開始認真地幫我追蕭懷微。
老夫人那邊被他三言兩語對付過去,我再不用跟做賊一樣躲躲藏藏了。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蕭懷微坐在一起吃茶點。
蕭懷微看著紅梅,難得多說了兩句:「表妹頗有巧思,這梅花酥與眼前景致相得益彰。」
我繡帕捂嘴,遮住了自己尷尬的笑容。
真會夸人啊你。
這點心全是浮黎做的。
我倒是想親自下次廚房,但被浮黎趕出去了。
理由很戳我肺管子:「你下過廚嗎就敢往里走?還是說你只是單純想把人毒死,好留在凡間跟我比翼雙飛?」
所以為了我的前途考慮,啊不,是為了蕭懷微的性命考慮,做小吃這事就全被浮黎包圓了。
蕭懷微對此一無所知。
哪怕只是抹分神,他仍然仙氣飄飄,精致可愛的梅花酥,他只吃了一小塊便不再動。
行行行,你生來是Ṫùⁿ神仙,你高貴。
高貴的蕭公子不愛說話,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靜靜坐在我身旁賞梅。
我主動挑起了幾次話頭,但我倆畢竟不熟,聊了幾句后,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我原來是這麼話少的人嗎?
發現自己也很有做高冷神仙的資質,我挺開心。
一個開心,我就把一盒子的梅花酥全吃光了。
直到最后一塊酥點下肚,我才后知后覺想起來自己不是來干飯的。
旁邊被我冷落已久的蕭懷微早已不再盯著梅花看,不知何時,他靜默無聲地轉頭看向我,眼神很是專注。
呃,因為我吃獨食忘給他留兩塊了?
我下意識舔了下沾著酥渣的嘴角,正要抬袖去擦,卻突然想起今天這衣服是浮黎特地給我配的。
用他的話來說,好像是要什麼以景襯人?
沒聽懂,但不太想弄臟這條裙子。
猶豫的時候,一條素凈的白帕被遞到了我眼前。
「不介意的話,用這個吧。」
蕭懷微垂眸看我,神色依然淡淡,似乎遞出的不是手帕,而是神明隨手撒下的甘霖。
怎麼說呢。
其實挺帶勁的。
感覺有不少人都會吃高冷謫仙這一掛,畢竟誰沒幻想過把神明拽下紅塵,染上自己的色彩呢?
但不包括我。
畢竟我覺得只要我不說話,我比他更高冷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