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時候餓得撐不住了再吃吧。
反正現在也不用干活了,我就每天躺著,省省體力。
然而,現實是骨感的。
我甚至沒能睡到自然醒。
卷簾門隨著朝陽初升而嘎嘎作響。
我沒動,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種時候絕逼不會有顧客來看牙的。
救援也不會來得這麼快。
用腳趾想想都知道,外面肯定是喪尸。
我抓著診所里殺傷力最強的「武器」,注射針管,躲在了沙發后。
誰敢來啃我,我就把他的腦漿抽出來喂兔子!
卷簾門開了。
一只公雞撲棱著翅膀飛進來,扇了我滿頭灰。
一陣嘶啞的吼聲在門口響起。
我壯著膽子抬眼,從沙發后往外看。
一顆金牙閃著光,呲在最前面。
金大爺……啊不,是王大爺。
王大爺的眼珠子掛出來半個,骨碌碌轉著,嘴里念念叨叨。
他身后還跟著五六只喪尸,個個臉青肉爛。
我閉緊了嘴,躲在沙發后面不敢出聲。
此時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是只烏龜,能縮進殼里。
就在我神經緊繃,眼不錯地盯著前面時。
我的后背忽然被什麼戳了一下。
6
我的冷汗刷的下來了。
我哆哆嗦嗦地回頭,一張青臉緊貼過來,差點來個擁吻。
我本能地往后一躲,舉起針管就扎。
等等,怎麼是個小屁孩?
「嗬!啊呃……」
小喪尸兇巴巴的,瞪著一雙全是白眼球的眼睛。
他張開的嘴巴里,一顆門牙晃晃悠悠。
牙都沒長齊,還想來嚇唬我?
我的大腦還沒怎麼反應過來,手已經不由自主地伸了過去。
捏住,一揪。
那顆被蟲蛀得黑乎乎的乳牙,就這麼被我拔掉了。
小喪尸愣了愣,哇哇地哭起來。
一張嘴,幾顆蟲牙顯露無疑。
底下的牙都冒出來了,上面的乳牙還沒退。
「這幾個牙都該拔了,不然會長歪的!」
「看你這一口爛牙,吃糖吃多了吧!」
我職業病犯了,搖搖頭,又想動手。
小喪尸連滾帶爬往后跑,剛跑兩步,就被一只女喪尸拎回來了。
盲猜是他媽。
同時被拎過來的,還有兩只雞。
我站起來一看,那幾只喪尸都提著雞鴨果蔬,排排坐在門口椅子上了。
王大爺把他們的物資都接了過來,直接丟進了我的后屋。
看著被按在治療椅上愁眉苦臉的小喪尸,我才反應過來,這都是來看牙的。
雖然很離譜,但我還是接受了天選打工人的命運。
為了安撫小喪尸,我還特意打開了平板,播放《寶寶巴士》。
奈何小喪尸理都不理。
難道是變成喪尸后口味不同了?
我嘗試著切換成《釜山行》。
好家伙,這下連門口坐等的喪尸們都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看來還是得對癥下藥啊。
我迅速給小喪尸拔了牙,還附贈了涂氟項目。
順便叮囑他媽,不要讓孩子啃有糖尿病的人,對牙不好。
喪尸們唔哩哇啦的話我雖然聽不懂,但好在店里掛圖齊全。
誰想洗牙,誰想磨牙,誰想做個烤瓷牙。
只要指著圖片,我便心領神會。
我手握工具,重回自信巔峰。
喪尸又怎麼樣,還不是乖乖躺下,任我宰割。
誰敢啃我,我就給他把牙拔了,餓死他。
「嘖嘖,你這個牙需要換啊,不然火腿腸都啃不動吧?」
「你也想要金牙?那不能夠,沒了。」
「不管金牙銀牙,能啃動腦殼的才是好牙!」
「老年人不要攀比。」
「你給的這點物資,我很難幫你辦事啊。」
我對著顧客猛一頓 PUA。
于是,冰箱里的物資越塞越滿了。
我開始后悔當初沒買那個雙開門的大冰箱。
7
幾天后,岳氏牙科幾乎被喪尸包圍了。
一個個提著豐富的的物資往里擠。
不知道的,還以為喪尸搞團建。
我的生意比末世之前還好。
以前偶爾還能偷個懶,休個周末。
現在連覺都睡不夠了。
白天忙著修牙拔牙,晚上忙著殺雞煮蝦。
在尸來尸往的寒夜大街上,只有我的店燈火通明。
這群喪尸可能對時間沒什麼概念,大半夜都有來洗牙的。
不用問,肯定是吃了宵夜。
也是講究人啊,都變成喪尸還記得睡前刷牙。
沒辦法,我只能一邊打呵欠一邊給他們沖牙。
一開始,我對喪尸顧客們充滿敬畏之心。
生怕他們一怒之下,把我啃了。
但后來我發現,他們好像對我更敬畏。
甭管多麼血腥恐怖的喪尸,一旦躺在牙椅上,立刻老老實實。
當我打開無影燈,拿起拔牙鉗,他們甚至會緊張地把腐肉都掐掉。
仿佛鉗子捏住的不是他們的牙,而是他們的靈魂。
某次我給一只喪尸磨尖牙時,機器嗡嗡運轉著,直接把等候區的年輕女喪尸嚇得雙眼翻白。
然后就再也翻不回來了。
我在喪尸界的地位與日俱增,甚至開始飄了。
有多飄呢,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開始使喚喪尸了。
「來,這位大哥,幫我把這兩只兔子剝了皮,剁成塊兒。」
「大娘啊,您先給我把雞殺了,我一會兒優先給您修牙。」
「沒大蔥了,誰給我搞點來?就你吧,順便再找點生姜。
」
「誰去幫我把垃圾倒了?你們也太能掉腐肉了吧。」
每天來排隊修牙的喪尸太多了,畢竟他們的牙齒需要經常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