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在外面嫁了人,他還是沒舍得傷你。」
我走到水邊的大石上坐下,輕聲道,「所以說,人比人氣死人。」
師姐哈哈笑起來,「是要被你氣死了,和你從小比到大,沒有一樣比得過你。」
我和師姐之間與其說是比,不如說是斗,功夫,內力,境界,名次,除了雍王其人,我與她什麼都可斗一斗。
「別怪我,是我把你在清水鎮的事說出去的。」
我點頭,「不怪你,你早點說的話,他應當沒那麼生氣。這樣的懲罰,有幾人經得起呢?」
師姐扯著嘴角冷冷一笑,「我們都是他一手養大的白眼狼,沒什麼情意和血性,今天可以一起出去亂咬,明天也可以在窩里纏斗。還記得那個冬夜,他罰你我二人跪在雪地里,三師姐因為給我們遞了一塊餅,被他當場處死,他說不許有情,有情是大忌,他教我們的就是獨愛利益,獨愛自身。
「當我在清水鎮看到你和你的相公過著一日三餐有說有笑的日子,我對你感到陌生,記憶中的滄雪從來不會有那種表情,那是……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開心?」
我笑了笑,順著師姐的話想去,相公二字像一枚釘子,把我的心扎得微微泛疼。
起初這樣喊的時候,帶著虛情假意,幾分不自在。時日長了,竟叫得格外順口,夜里尋歡時,我會一遍一遍地這樣喊林殊賢。
他一面應,一面喘著粗氣,一面把我推向情欲的頂端。
師姐輕咳兩聲,白我一眼,「我都這樣了,你在想什麼想得臉都紅了。」
我用手在虛空中揮了揮,把我那些見不得人的想法驅散。
師姐接著說,「所以我也只是一瞬間起了惻隱之心,想給你點時間逃,哪想到你這麼不爭氣,還是被捉回來了。」
「逃哪逃得掉呢,一輩子躲躲藏藏也不是個事。」
師姐低頭苦笑,「他是什麼東西沒人比你我更清楚了,反抗不了,只能平靜地享受。」
「從床上享受到水牢來了?」
「滄雪,你這樣講話就很難聽了。」
我知道人的感情是很復雜的,復雜到恨里面竟會參雜一絲愛。
師姐對雍王大抵就是如此,在靈與肉的交合和折磨之中,她對雍王從懼怕和怨恨,慢慢衍生出了喜歡。
我不再與師姐多言,起身抽出腰間的云霓劍,三兩下斬斷了捆著她的鎖鏈,將遍體鱗傷的她從水里撈了起來。
她擔憂地瞧著我,「你身上有傷,別亂動內力。」
「死不了。」
「門外有很多守衛。 」
「殺了就是。雍王這時候在前面宴請賓客,是逃離的最佳時機。」
「就像你說的,哪逃得掉呢。」
「那你回去泡著。」我指著腳邊的水池。
師姐變了臉色,朝外走的速度比我都快。
我護著師姐一路殺去,幾乎沒有阻礙,一直到就快沖出云蒼門,滄玥從天而降。
即便我有傷在身,滄玥也并不是我的對手,很快被我的云霓劍刺穿側腰。
見她倒在地上如何也坐不起來,我還擊道,「你的兩位師姐的確老了,但教你做人還是綽綽有余。」
師姐也上來啐她一口,「你得意得了多久,雍王是如何厭棄我的,將來也會如何厭棄你。」
我挽起師姐,騰空一躍,卻在飛到半途忽然被一條繩索纏住了腰。
我頓感不妙,往師姐背上重重一推,借了些力給她。
她因而飛得更快,而我跌得更重。
雍王把手里的繩子扔開,望著低垂的夜幕,冷冷發出號令,「追。」
這天下四處都是雍王的人,如一張密布的網,但凡他下令要捉的人,除非是死了,追到只是時日長短的問題。
我趕緊說,「王爺,放她走吧,我留下來。滄雨一身傷,又在水牢里泡過,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何苦為了她耗時耗力?」
「你留下來?」雍王輕挑眉,偏頭瞧我,像在瞧一個寵物,「滄雪,你本來就在本王的掌心,何來留下一說?」
云霓劍在我手中劃出一道道劍花,朝雍王打去,然而他準確地知道我的每一劍將落在何處。
我的無量劍本就是他教的,雖然我稱得上云蒼門的第一,但雍王的武功和內力都遠在我之上,他收拾起我來易如反掌。
很快我就被他打翻在地,接連吐了好幾口血。
雍王蹲下來,將我的臉捏在掌心,滿眼假惺惺的心疼,又滿眼的涼薄,「滄雪,你想殺我?好得很……」
雍王猛然加重手上的力度,幾乎快把我整個下頜拽下來, 「我把你培養成頂尖的高手,不是讓你拿來對付本王的,即便你很厲害,你也試過了,你不是本王的對手。」
我閉上眼睛,「給我個痛快吧。」
良久,我聽見雍王輕快的一聲笑,再睜開眼,看到不爭氣的師姐雙手被反綁著讓人揪了回來。
我怒其不爭,咬牙切齒,「你就這點本事還要和我比?」
師姐尷尬一笑,臉紅得快滴出了血,「你少廢話了,咱倆去閻羅殿繼續斗吧。」
我瞪她一眼,這世上哪有什麼極樂和地獄,活著才最要緊。
我撐著身體,直溜溜地朝雍王跪著,「王爺,我的功夫是你教的,你清楚今日如果我拼死一搏是能拼出一條血路來的,到時的結果只怕是你我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