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雖不說,總是在意的。
我尋了郎中去瞧,寶銀沒毛病。
想起舊日事,便讓郎中給我瞧瞧。
原是那些年,我將那春藥喝的太多,已傷了根本。
知曉這事兒事我竟不敢面對寶銀,是我害她,連做阿娘的資格也不能有。
她來尋我時,我就在寶珠等她時常坐的那棵槐樹下坐著,什麼也沒想,有似將過往都想了一遍。
她手里提著燈,那小小一團光,將她照的溫暖柔軟
「若我有疾,不能生養,你會如何?」
她在我身旁坐下,將那盞燈放在地上,伸手將雙手放在我的頰邊,溫柔又堅定的讓我看著她。
「那又如何?你是寶銀就夠了。」
我看著她說。
這是我的真心。
「我亦是,你是溫肅就夠了。大夫只說艱難,又沒說一定就沒有,隨緣就是了,你又何必自苦?躲了我這幾日可是想明白了?覺得虧欠了我,不要我了麼?」
15
「沒了你,我便不能活了,你可容我這般自私的將你留在身邊?」
我小心翼翼的瞧著她,我知她不會走,不會留下我一人。
只我自己,不知為何非要她說些什麼才安心。
都這樣大的年紀了,怎還這般矯情?你若說出什麼叫我再嫁的狗屁話來,我才要罵你。「
她抱著我的頭搖晃,又將我拉過去,將我的唇貼在了她的上。
」我心似君心。「
她喃喃說道。
這便是我深愛的人,我愛著她,總因為著些什麼。
此事似只是昨日事,可她忽然就有了身孕。
她近日同往日無二的。
」大善,大善,哈哈......「
陛下起身,拍著我的肩膀,開懷大笑。
待到了家,待看見躺在床上的寶銀,我還不曾清醒,似墜進了一場不知真假的幻夢中。
阿爹阿娘同慧娘守在她身旁,御醫又診了一遍,沖著我點點頭。
寶銀就躺在床上,她甚少有掉淚的時候,只那日她卻掉淚了。
夜里她靠在我懷里,百日那山呼海嘯的情緒已平靜了,我卻只會對著她傻笑。
」今日怎就哭了?「
」替你哭的呀!你雖嘴上不說,心中不知多傷感愧疚,定然覺得欠我良多,我心疼你。如今我們終于要有孩兒了,你便不用在偷偷傷懷了呀!「
她仰頭看著我,眼里事認認真真的明明白白的心疼。
她哭原是心疼我啊!
這便是我的寶銀。
朝中安穩,無甚大事陛下便免了我上朝。
我不知旁的孕婦如何,只我家的寶銀,平日如何,懷孕時亦是如何。
她吐得厲害,只她自生下似不知嬌氣二字未何物,吐完了她便吃,吃完了有吐。
那腳腫的蘿卜般,每每給她洗腳按摩,我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她沒心沒肺的道,誰家的婦人有了身孕都是這般的。
只一次,洛陽獻了櫻桃,陛下賞了半框,因遠不到櫻桃成熟的季節,便格外珍貴。
我帶回家中,原是要叫她瞧瞧吃了的。
她哪里肯,叫了人來,將那櫻桃分了,余了的才自己吃了,我看她模樣,不知有多喜歡吃。
便去尋寶珠,拾安也得了半框。
不想走到半路上碰見了寶珠,她帶著人,抱的就是那半框紅艷艷的櫻桃。
長兄看,一枚都不曾吃,我要全拿去給阿姐的,阿姐有了身孕,如今果子都還沒熟,好不容易有果子吃,阿姐不知有多喜歡。只她是個」
我看著寶珠,忽覺這些年自己是錯的,錯想了寶銀同寶珠,她們同旁的姐妹更不同些的。
在寶珠心里,或許對寶銀的愛,更勝于愛她自己。
原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都是要用最珍貴的東西去換的。
她們待彼此都是一片赤忱,拾安心悅寶珠,原也是因著什麼的。
她要待誰好,便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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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總是回憶,便是老了。
我總愛這樣,總要同寶銀相處的點點滴滴想了游想,為著什麼我也不知,只是總不由自主的就想這樣做。
原我是老了呀!
拾安明日才行,我卻是要比他先走的,且還得乘著天黑出城。
我若數日不上朝,明眼人一看便能知曉。
河南道官員不會不知,只我半明半暗,更利于行事罷了!
這日天似比平日黑的快,除了寶銀,我沒讓家中其余人送。
團子已然是個大姑娘了,我去看她時她趴在桌上寫字。
她鄭重的同我說她會照顧好阿娘同圓子,叫我安心。
我像她幼時般將她抱于膝頭,她是我的第一個孩兒,自是珍之重之。
她又同旁的孩兒不同,聰慧且早熟,不知從哪里聽說我同她阿娘不易,做事時便更是認真,又能吃苦。
她時自幼就跟著給趙大寶尋的老師習武讀書的。
自懂事了,她便不如幼時同我那般親近了。
」你阿娘總說不想你太過懂事兒,叫你做個天真頑皮的笑女孩兒才好。「
」阿爹同阿娘日后不在生阿弟了,我便是家中頂門立戶的人,自是該更努力些才是。「
我竟無話可說。
寶銀常說不能因著是女孩兒便什麼都不會,事事都指望旁人,若是有一日指望不上又該如何?
誰知團子長著長著,竟就真這般董事了呢?
我身邊跟的除了貼身小廝,還有陛下親選出來的四名侍衛,皆是各中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