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會替他照顧好你的。」
少年的承諾擲地有聲,又似暴雨,激起心海的漣漪。
我看著越臨,滑落的淚水在這一瞬就像是凝住了一般。
我們就這樣沉默地對視著,直至彼此臉上的污血與淚水干透,化成圖騰。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你如今已經認清了辛家人的真面目,也不再需要我了。」我掙脫開他的手,站起身來。
「你說你準備復仇,你打算怎麼辦?辛府背后,可是三皇子楚默行,也是未來的皇帝。你與辛府作對,也就是與天家作對,你如今未入軍營沒有功名,于他們不過是一只螻蟻。」
「越臨,我想越崢會更想你保住你這條命。」我越過越臨,沒走出兩步就被迫停下。
回頭一看,是越臨拉住了我的衣擺。
「若我說,我需要你呢?」越臨抬頭,愛意與欲望如洪水般從眼里宣泄而出,足以讓心海戰栗。
越崢還在時,他遮遮掩掩,只能接著醉酒袒露。
可如今,越臨將他的心思悉數袒露在我面前。
他想替越崢報仇,也想替越崢娶我。
但我卻覺得惡心。
越崢尸骨未寒,他羽翼未豐,竟滿心情愛,著實讓人心寒。
我甩開他的手:「待你替越崢報了仇,除去辛海成這個威脅,再考慮這些吧。」
11
「你問那個出賣我們的逆賊越崢?聽說本想殺害辛將軍,結果自食惡果摔下山崖,可能早已被野獸啃得只剩下白骨了。」
「啐!沒被五馬分尸,真是便宜他了......」
......
我從士兵們的謾罵聲中找到線索,開始在山崖下漫無目的地找著。
冷風攜雨落下,化作寒意,徹骨冰涼。
雨水漸漸模糊了視線,而我卻始終找不到越崢的尸身。
一如前世,陰陽相隔,不復相見。
前世他是戰死沙場的將士,這一世,卻只能蒙冤承受世人的罵聲。
我以為能夠改寫命運,與他攜手共度余生,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我甚至連好好安葬他都做不到......
我絕望地坐在雨中,任由雨水將污泥沖刷至衣裙上。
忽然,雨停了。
又或者說,是我頭頂的雨停了,連帶著落下一片陰翳。
「你若是染上了風寒,我如何向阿兄交代?」說著,眼前多了一只手。
抬頭一眼,正是越臨。
「你怎麼來了?」話音未落,越臨已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也是想為阿兄收尸。」越臨將傘往我這邊挪了挪,頓時大半個身子暴露在雨中,雨水從油紙滑落,在他肩上浸濕一片。
「雨勢太大,這里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先跟我回去吧,等......」
還未等越臨說完,我便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徹底昏死過去之前,我感受到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
一如多年前我上山學武,總會在桃子成熟時饞嘴爬上去偷摘。
而越崢則會在下面替我望風,然后將我接住。
......
越臨及時將我帶到醫館,幾服藥下來我體內的寒氣已被驅凈。
而我偷跑一事終是被我爹得知,我只好在他的安排下回到了京城。
而越臨則決定潛伏在辛海成身邊,找到他誣陷越崢、串通外敵的證據。
我知道越臨有決心,但沒想到那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原來辛海成一直在貪污軍餉,皇上察覺后讓越崢暗中徹查此事。
辛海成一時又填補不上虧空,只好將軍情賣給匈奴人。
如今兩件事都被越崢察覺,辛海成被逼上絕路,只好殺人滅口。
越崢洗清冤屈那日,皇上對越崢和越臨都進行了封賞。
也是那日,越臨帶著聘禮來到了凌府門前。
自從越崢離開后,越臨就成了他。
同前世一樣,越臨從士兵成了赫赫軍功的將軍。
與前世不同的是,越臨開始對我百般討好。
從前越崢打仗歸來,會在凌府外面等我。
等我翻墻躍下,他將我接住,然后我們便在街市上閑逛,又或到郊外打獵。
不同于越崢的偷偷摸摸,越臨每回凱旋后,從宮中收完封賞便會徑直來到凌府,先是拜見我爹娘,隨后便會將他從邊塞帶回來的稀奇玩意兒送給我。
越崢從前亦是如此。
他帶著聘禮來那天,沿路的百姓都被浩大的架勢吸引過來。
「剛剛蒸好了糕點,洗手來吃吧。」我無視越臨身后的聘禮,示意婢女將水盆捧到越臨面前。
越臨點頭:「好。」
雙手放入水中,拿起時,十指卻變成了鮮紅色,仿佛被鮮血浸染一般。
婢女驚呼,盆從手中滑落,可濺出的,依舊是清水。
越臨震驚地看著雙手:「為何會如此......」
「自然是因為你偷了越崢放在軍中的賬本。」我斂起笑意,那賬本原是三皇子楚默行貪污軍餉以及賣官的證據。
越崢前世,就是因這本賬本引來了殺身之禍。
出生入死多年的戰友辛海成竟是楚默行的幫兇,利用越崢對他的信任前世在戰場上下黑手,消滅證據。
而這場與匈奴人的戰爭,背后本就是一場巨大的陰謀。
楚默行勾結匈奴人發動戰爭,將越崢調離京城。
將士在前線廝殺時,楚默行早已發動政變幽禁皇帝,代理朝政。
前世在越崢去世后的第二年,楚默行登基,他與辛家所做的一切都被埋藏在黑暗中,無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