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臨前世恨我逼走了他的心上人,在我重病時,不許任何人給我送藥,讓我于病榻上痛苦至死。
重來一世,我苦苦追到邊境,被敵軍擄走時,他選擇袖手旁觀。
他說:「凌安,這便是你這一世還要糾纏的苦果。」
我看著他笑道:「可有人說過你與越崢很像?只是不說話的時候。」
那張素來冷漠的臉第一次出現了裂痕,越崢,是越臨的長兄,前世,他死在兩個月后。
死在承諾我的歸期前一個月,他說過定會歸來娶我,屆時將軍營的兄弟都請來喝喜酒,讓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妻。
越崢才是我要求的果。
后來,越崢將我從敵營救回:「阿臨,這是未來嫂嫂。」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刺耳巨響,是越臨手中的弓斷了。
1
我與越臨成婚十年,相敬如冰,未曾有一夜同床共枕過。
他痛恨我利用凌府的權勢逼他低頭娶我,棒打鴛鴦。
可他從來不知,辛如萱不過是天家放在他身邊的棋子。
越臨信不過我,只覺得我在給辛如萱潑臟水。
在將軍府十年,他在外打仗,我苦苦支撐著冷清的將軍府,到頭只落得他一句「貪圖權力,好管事」的嫌棄。
我打掃他過世兄長越崢的院落時,他只會冷聲道我惺惺作態,勸我死心,因為他不會看在越崢的份上多看我兩眼。
可他不知,如若越崢還在世,我會是越崢的妻。
越臨更不知,越崢戰死前曾給我寫過信,同我說此戰艱難,恐有去無回,若他當真戰死,托我照顧越府。
我病倒那年,恰恰是越崢去世的第十年。
越臨已經在朝堂嶄露頭角,不再懼怕凌家的權勢。
他不許人請郎中替我醫治,讓我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
我死的那天很冷,我在書房外等了他兩個時辰,寒風入骨。
可我卻覺得日光明媚,一如越崢出征那日。
他說,他會凱旋,然后娶我。
他要請軍營的弟兄都來喝喜酒,最好熱鬧到讓天上的神仙也知道,這樣他們就不忍心拆散我們了。
可他卻再也沒有回來。
門開時,我腿已經有些僵了,還是仆人扶我進去的。
我將手里的和離書遞給越臨:「如今將軍已能獨當一面,將軍府不再需要我了,還望將軍放我自由。」
我本該是越崢的妻,不該帶著越臨妻子的名分下去找他的。
埋頭于案的越臨始終未抬頭,只冷嘲道:「凌安,苦肉計對我沒用。」
「談不上是計,只是將死之人最后的請求罷了。」我仍舊是笑著的,因為我知道,我很快就能見他了。
我來之前已服下毒藥,死后讓人將我的骨灰撒在大漠中。
我想在死后,抱一抱我的郎君。
我忘了最后越臨有沒有簽和離書,我只記得,鮮血染紅了雙目,疼痛席卷而來,瞬間又消失......
2
再睜眼時,不是地府,是熟悉的凌府!
我猛地坐起身來,看見早已恢復自由身出嫁的丫鬟霜兒正朝我走來。
「小姐當真嗜睡,都快正午了,等下夫人來定又要問小姐你昨夜是不是偷偷做賊去了。」霜兒打趣道。
我抓住她的手:「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日?」
霜兒有些吃驚,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小姐,今日是盛明十二年八月初五。」
盛明十二年?
我難以置信地跑到銅鏡前,眼前的自己不是臨死前的病態,我真的......重生了......
「霜兒,替我備輛馬車,算了還是直接備馬吧,我要去邊境。」上一世越崢死在了戰場,表面是戰死沙場,但我問過那些幸存的士兵,有人說,越崢被細作暗算,因為越崢的致命傷似是胸口那道由匕首之類的短兵器造成的傷口。
但細作最后不知所終,這讓我十分懷疑,再者,以越崢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躲不過暗算,除非下手的人是熟人......
上陣殺敵的將軍,最后被自己人暗算,這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我同多年前上山學武時一樣換上男裝,翻身上馬。
「小姐這一去要去多久?若是讓侯爺知道了,定要大發雷霆。」霜兒擔憂地看著我。
「倘若阿爹問起來,你就說什麼也不知道,以免連累你。」我不知此行一去究竟要多久,阿爹素來不喜歡我以男子面貌示人,當年上山學武也與外祖一同騙他說借住在外祖家幾年。
男裝出行不受阻礙,很快就到了邊塞。
在我打算去找越崢時,看到有一高大的身影在墻外晃蕩,看身形不像是漢人,反倒像匈奴人。
沒過多久,我便看到有人從后門出來,四處留神,生怕有人尾隨。
此人我認得,辛如萱的父親辛海成,亦是越崢在信中提及過多次的人,越崢很信任他......
只見辛海成與那匈奴人一前一后地走著,隨后走到了附近的一個暗巷之中。
就在我想繼續往前跟時,雙肩被人用力握住推向一邊。
后背撞向堅實的墻面,痛意險些讓我驚呼出聲。
抬眼一看,是越臨,眸光冷若含霜。
「重來一世,你竟還要冤魂不散?」
他質問我,語氣里極盡厭惡。
越臨的聲音,足以讓里頭的辛海成和匈奴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