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口蜜腹劍,兩面三刀。」
「?」
什麼什麼?
你說什麼?
這八個字和昭陽郡主有什麼關系嗎?
我抿抿唇,仰著臉蛋看他:「是讓你說昭陽郡主哦,不是說我。」
裴知術:「……」
裴知術:「當然是說她,怎麼,你也是嗎?」
我心虛地眨眼。
「當然不是,我隨口說的。」
其實我真正的想法是,差不離吧,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17
裴知術和昭陽郡主的見面讓我焦慮。
更讓我覺得煩心的是,裴知術的記憶真的在慢慢恢復。
他說想起了自己之前送我蓮蓬的事。
「不是很清楚,只記得那天下雨,我把傘和蓮蓬都給了你,對不對?」
我眼神復雜地看著他。
好半晌,才道:「對。還想起了別的嗎?」
「嗯,還有就是,我好像在一間牢房,你去看我,哭得像只小花貓。」
我敷衍道:「那是成親之前的事,你被冤枉了,平白受了場牢獄之災。」
裴知術欲言又止。
我拿不準他在想什麼,就細聲安慰:「已經還你清白了,別擔心。」
「不是的,」裴知術搖頭,「我是想說,你那天哭的樣子很好看,再哭一次我看看?」
我微微一笑,給了他一腳。
18
中元節,祭先祖,燒紙衣,放河燈。
裴知術去買河燈,我坐在靜河邊等他。
河邊擠滿了人,一盞盞荷花燈被放入水中,將整條河岸都照亮了。
「宋相宜。」
身側站了人,叫我。
我當場就認出了這噩夢般的聲音。
起身行了禮:「郡主。」
昭陽郡主道:「怎麼就你自己?裴知術不在?」
我指指不遠處聚集的攤販。
「他去買河燈了,一會兒就回來。」
她點點頭,依舊笑盈盈的。
「自打你們成親,本郡主就沒怎麼見過他了。
「前幾日好不容易遇到,話沒說幾句,你便將人帶走了。
「真是遺憾,我還有話要對他說呢。」
我聽得出這廝笑里藏刀,話中有話。
干脆道:「郡主有話不妨直說?」
「好啊。」
郡主揚起唇,笑得不懷好意:「聽說,裴知術對你一見鐘情?」
19
我動了下嘴唇,說不出話來。
這可真是直擊要害。
若是在別人面前丟臉,我也就無所謂了。
怎麼偏偏會在她面前出這個大丑。
可惡。
我知道自己對上她不占理,干脆閉嘴當啞巴。
「本郡主也是好奇,若是心有所屬,當真會再對別人一見鐘情嗎?」
她嗤笑一聲,眼底現出輕慢。
「沒想到,你這樣投機取巧的人,居然真能嫁給裴知術,飛上枝頭變鳳凰。
「你說,要是我告訴他,他喜歡的人是我,會怎麼樣呢?
「裴知術應該無法忍受被欺騙吧?」
說到這里,郡主忽然露出個真誠的笑,看向我身后。
「裴大人?」
我猛地回頭,只見裴知術抱著兩盞河燈,面色復雜地看著我。
我腦袋如同被人敲了一錘,險些栽倒。
「你……」
我握緊拳頭,說不下去了。
還有什麼可問的呢?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都聽到了。
20
大約是為了維護我的臉面,裴知術并沒有說什麼。
他神色如常地跟我放了河燈,然后帶著我去了一處僻靜的橋邊。
我被他按在橋柱上坐好,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覺得眼前一暗。
裴知術按著我的后腦,俯身咬住了我的唇。
我被親了個措手不及。
片刻后,有行人朝這邊而來,裴知術才放開了已經傻掉的我。
他手挪到我肩頭,捏了捏。
「你嚇到了,放松。」
我回過神,蒼白的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
心里還是慌的,于是,我先說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一句話。
「你是自愿娶我的。」
「嗯,還有呢?」
「相宜,郡主說的是真的嗎?跟我說實話。」
他語氣并不嚴厲,甚至還帶著安撫的意味。
我鼻尖一酸。
「你還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裴知術認真地和我對視。
「當然。你我是夫妻,你說了,我就會信。」
21
我和裴知術第一次見面那日,疾風驟雨。
我再一次被母親指著鼻子罵。
「你給我滾出去。」
不消片刻,我就被關在了宅門外。
我拍打著門,苦苦哀求。
「我知道錯了,母親,我真的知道錯了,讓我進去吧,求求您了,母親!」
雖然這樣說,其實我并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
明明在好好地吃著飯,沒有吵也沒有鬧。
母親忽然就很生氣地撂下筷子,說我目無尊長。
我思來想去,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進屋時先邁的左腳。
22
我明白自己拍不開那扇門,因為以前也從來沒有拍開過。
可是那日天氣那樣壞,我想著母親會可憐我一下。
母親的心是石頭做的,最終沒有可憐我。
彼時,我們一家剛從蜀地搬到京城不久。
母親明知道我對京城不熟,也沒有可以投奔的朋友,卻還是把我關在門外。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坐在門外石階上,撐著臉,面無表情地想,接下來,我要生一場不大不小的病了。
好叫父親知道,母親平日的溫柔賢惠、小鳥依人都是假象。
面善心狠、餓虎撲羊才是真的。
23
我的計劃最終沒有實現。
裴知術從這里經過,看見了如同落湯小狗的我。
他不問我為什麼坐在這里,不問我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將自己的傘給了我,又將懷中兩只蓮蓬也塞進我懷里。
「剛摘的。蓮子清甜,可解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