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個飯,袁媛緩緩從碗里鉆出來,瞪著猩紅的死魚眼,用空靈縹緲的聲音打招呼:「嗨,爸爸,肉好吃嗎?」
他僵著臉不說話。
袁媛從碗里撈出來一根手指:「應該好吃,畢竟是我身上的肉。爸爸,你看我多愛你,從自己的身上割肉給你吃~」
袁有良嘔的一聲噦了出來,心肝肺都快吐出來了。
等吐到不行了,她再慢悠悠地補一句:「騙你的。」
袁有良:「……」
袁有良去睡覺,一掀被窩,七零八散的袁媛就滾了出來。
她努力地撈著自己的身體,對袁有良說:「爸爸,我又散了,你拿針線給我縫一縫吧。」
袁有良恍恍惚惚地去拿針線。
剛落下第一針,嗷的一聲尖叫,連滾帶爬地跑了。
跑的時候滾下了樓梯,摔了個半身不遂。
下一刻,袁媛就在他肚子里出聲:「哎呀,爸爸的心肝是黑的呀,我給你換換怎麼樣?」
袁有良的心肝肺全都挪了位,疼得他在地上打滾,哭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
……
只要是我出的主意,袁媛都一字不漏地執行。
本來袁媛想殺他的,我沒讓她動手。
畢竟,他是她的爸爸。
要殺,也得留給該動手的人。
沒多久,就將袁有良嚇得精神崩潰了,哭著問她:「你想要什麼?」
袁媛:「我想要媽媽。」
她的媽媽被鎮壓在樓里,永世不得超生。
「我要你將那樓砸碎,一步一叩頭,將我媽媽和姥爺請出來,放他們自由。」
袁有良討價還價:「我放了你媽媽,你放了我。」
袁媛答應:「好。你放了我媽媽,我放了你。」
16
袁有良找人爆破了那棟樓,開著挖掘機,挖出兩盒骨灰。
他一步一叩頭,將它們請了出來。
霎時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骨灰盒里飄出兩股濃烈的黑色霧氣,死死地絞在袁有良的脖子上。
袁有良驚恐地盯著袁媛,哀求道:「袁媛,救救我,你說過要放了我。」
袁媛笑著將頭歪在我身上:「是呀,但媽媽和姥爺可沒答應。」
話音一落,黑氣加大了力度。
袁有良死不瞑目。
黑氣變成了一個老頭,一個優雅的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一招手,袁媛滾著頭和胳膊、腿就沖了過去,這下四肢和腦袋配合蠻默契的,沒一個拖后腿的。
她緊緊地抱著人家,張嘴就大哭:「媽媽。」
哎呀。
還是個小孩子,28 歲的小孩子。
我待在這里有點多余,剛想走,就被漂亮姐姐叫住了。
一家三口給我鞠了一躬,漂亮姐姐眼里含淚:「謝謝你讓我們一家團聚,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紅衣厲鬼——唐沫沫。」
17
穿書前,我是死了多年的紅衣厲鬼,囂張跋扈,又皮又愛玩,鬧得十里八村都不安生,十八個道士加十八個和尚都不是我的對手。
每次他們來找茬,我跟在他們的屁股后面,踹他們。
從年輕踹到老。
后來,他們一個個都死了。
老的換了小的,照樣被我踹。
踹著踹著,就踹到了新時代。
后來,沒人干這行了,也沒人找我茬了。
我很是孤單寂寞了一陣子,摸到了道觀給小輩們添堵。
被我從小踹到老的道士,牙都掉光了,搬著躺椅喊我:「姑奶奶,你也折騰這麼多年了,別折騰了。過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好東西叫手機,里面啥都有。
還有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擺腰扭胯,拋媚眼。
關鍵是衣服穿得少。
我死的那年代,哪有這好東西。
從此,我患上了叫「網癮」的東西,天天順著網線 5G 沖浪,快樂得不得了。
老道士給我燒了不少的手機、平板、電腦,還給我燒了帥哥美女,讓我紙醉金迷,再也想不起來鬧事了。
后來,他燒了一本懸疑推理小說。
書一燒完,我就穿進了這本書,看到了剛剛死亡的袁媛。她的靈魂在角落里哎呀呀地喊著「疼」,快要散了。
我渡了她一口鬼氣,將她養在我的靈魂里。
本來,這個世界是沒鬼的。
自從我來了,世界就有了鬼。
從此,一本好好的偵探小說,成了靈異向。
18
袁媛跟她媽媽跑了,連楊瑾都顧不得了。
我去問了她,她說:「男人哪有媽媽重要。」
也對。
「但是……」她話鋒一轉,「我能不要他,他卻不能不繼續為我守寡。」
楊瑾剛松的一口氣又提了上來。
他覺得憋屈。
為了讓他不太憋屈,我帶著他到了袁媛的案發現場,用幻術將那天的事還原給他看。
楊瑾邊看邊哭:「袁媛,我一定給你報仇……」
我擺擺手:「不用,我將他嚇死了。」
楊瑾的哭聲被噎了回去。
「但是,那人只是個棋子,有人出錢買袁媛的命。那個背后的人,一直沒露面,抓到那個人,就靠你了。」
被我一拍肩膀,楊瑾使勁「嗯」了一聲,從此為找袁媛的兇手奔波不停,連自己都正主小太陽都錯過了。
兇手是誰,我也不知道。
因為,作者她坑了。
還沒寫到一半,就回家繼承了上億的家業。
從此,兇手就永遠是個謎。ΫƵ
我就繼續蹲在這個世界,吃喝玩樂發發瘋,順便看看到底誰是兇手。
沒多久,袁媛消了怨氣,跟著媽媽和姥爺去投胎了。
我繼續接手她的身體,畢竟用出感情了,舍不得讓她成為一抔灰。
這個房子楊瑾不敢住,但也不敢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