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靜嚇得犯了病,裹著三層被子,又哆哆嗦嗦鉆在了墻角,不住地拿腦袋往墻上磕。
我一進屋,還以為哪跑進來只大耗子呢。
這樣可不行。
這不是增加我工作量嗎?
啊!不!這不是加重我主人的病情嗎?
我陪在她身邊撫慰了她一晚上,第二天她終于從急劇的驚恐中找回了神志,喂了我一頓狗糧后,她又蜷縮起來,被我抻著衣角拽出了家。
腹肌老板送我來的時候,我瞧見路邊有一家女子柔道館。
溫小靜瘦得跟刀削面一樣,走兩步就晃悠悠的,怎麼抵抗騷擾,她必須增肌,增力氣。
畢竟我懶得四肢都快退化了,可沒那心思天天保護她。
人,得自己變強。
指著誰也不行,指望狗,更不行。
7
溫小靜抑郁癥都快晚期了,當然不敢跟人有肢體接觸。
但我就蹲在門口,她只要想跑,我就呲起牙汪汪她,無奈之下,她只能縮在柔道館的墻角哭。
老板娘是個嬌小的女人,性格十分柔軟,瞧她這個德行,我又戴著撫慰犬的工牌,便知道這姑娘病得不輕。
她聯系了工牌上的電話,跟腹肌老板確認后,溫柔地詢問溫小靜,要不要試試她的私教課。
溫小靜淚眼汪汪,我也湊上去抬起狗眼打量她,老板娘比溫小靜還矮半頭,還給她上課?
老板娘只是笑了笑,招手叫來了隔壁間剛剛送貨回來的雜貨店老板。
雜貨店老板五大三粗,滿臉橫肉,想是老板娘從未給過他好臉色,突然和顏悅色地叫他,自然跟我見了骨頭似的興奮,搖著尾巴就上來了。
他笑嘿嘿地搓著手,粗聲道:「小琴,大白天就叫我,是不是想我了?」
我:「……」
溫小靜:「……」
這片區的男人怎麼一個比一個猥瑣。
8
當那個男人手想往老板娘身上摸時,溫小靜趕緊縮成一團,我立刻站了起來。
然而老板娘只是一個轉手,一身臭肉的男人,就像個破麻袋似的,被扔進了門口的小河溝里。
這還不夠,老板娘又把他撈起來,狠狠摔打。
我和溫小靜看著那場面,只能發出「哎喲」「哎呀呀」「嚯~」和「汪」等感嘆。
老板娘揍完騷擾者,溫柔地對他笑笑,然后一腳踩上他的子孫根。
在雜貨店老板凄厲的叫喊聲中,老板娘噙著恬淡笑意給溫小靜展示了一個二維碼。
溫小靜又哆嗦了起來,老板娘依然微笑,那皙白的小手攥成了拳頭,咯咯直響。
三秒之后,一年的學費到賬了。
溫小靜拉著我趕緊往外跑。
我也不堅守崗位了,這老板娘怎麼跟笑面虎似的,她不能吃狗吧?
9
我倆跑出了二里地,才氣喘吁吁地停下。
靠在小河邊的樹下,一身凌亂,人不人狗不狗的。
說真的,人的社會壓力太大了,我真想勸勸溫小靜:實在不行別活了呢?她重新投胎,我回家擺爛,咱們都自由。
我吐著舌頭「哈哧哈哧」地喘氣,想著我也不是個人,好像也不歸她們人類的法律管,我現在要是把溫小靜頂河里,能判幾年。
正當我規劃著我的燦爛狗生時,樹后躥出來一個人。
這個人身上的味道我昨天才聞過,那種煙油和酒糟混合的味道。
一開口更是沒法聞了,怎麼跟你們形容呢,就是……我還記得小時候垃圾車在我們機構門前爆胎,垃圾撒了一地,其中有一袋烤糊了的豬腰子腐敗變質,托它的福,整整三天,我們那里的空氣都彌漫著一種「孜然炒尿」
的味道。
跟現在這人散發出來的差不多。
這種腥臊惡臭,嚴重地傷害了我那靈敏的嗅覺。
我開始沉重思考,要不我犧牲一下自己,把他頂河里吧,我臟了,也別讓社會臟了。
10
溫小靜的繼父看了我一眼,賊笑道:「昨天聽聲音,我還以為多大一只狗呢,原來是只小土狗。」
我立刻就不干了,去你媽的土狗!老子是金毛和阿拉拜咬狼犬的混血好不好!
我才一歲,還不算長開呢!
你看不起誰呢?你才是土狗,你全家都是土狗!
我沖上去就要咬他,他上來要抓溫小靜,溫小靜腿酥腳軟,抱著腦袋激烈尖叫,場面一度混亂。
圍觀群眾議論紛紛,溫小靜那繼父對著眾人道:「這是我閨女,有精神病,從醫院跑出來了,我得給她送回去,不知道哪來的野狗,滾!滾!滾!」
我更生氣了,這擺明了胡說八道,我要是真的讓他帶走溫小靜,都白瞎我受的那幾個月的教育。
畢竟我懶是懶了點,但是五講四美我還是有的。
我看向他的襠部,準備用一下自己的絕殺。
我看男人都挺寶貝這兒的,可能忍著惡心給他一爪子,他就能消停幾天了。
11
我揚起爪子就要拍,一只有力的胳膊扣住了我的狗脖子,我已然紅了眼,才不管誰在攔我,只用兩只胖乎乎的前爪往前抓啊抓啊抓。
「1132 號,坐下。」腹肌老板的聲音響起。
我條件反射似的在他臂彎中蹲坐了下來,嘴里開始分泌唾液,想起奶酪棒的味道。
呸!去他媽的條件反射!我討厭巴甫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