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們這個樣子,簡直生不如死。」
顧子淵怒而反問:「若你愿意早拿出十萬兩贖金,娘和阿玥會變成這樣嗎?」
綁匪送回來的信里說的明明白白,既然交不夠錢,就得付出一些代價。
說明她們原本是可以安然無恙回來的。
顧震聲反駁不出來,氣得拍桌離開。
當晚,顧子淵看完秦氏,又去了岑心玥房里。
我剛喂岑心玥喝下大夫給的藥,她依然昏迷著沒有醒來。
顧子淵坐在床畔,用手帕細細地幫她擦去汗珠。
他毫無嫌棄之色,哪怕岑心玥此時早已不復花容月貌,臉頰紅腫,雙唇焦黑,他依舊只有心疼。
「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阿玥就好。」
我沒有說話,放下藥碗,正打算離開,顧子淵又突然叫住了我。
「阿寧,你姐姐出了這樣的事,我只想照顧她,讓她趕緊好起來,望你諒解。」
我懂他的意思。
岑心玥變成這樣,以后不可能再服侍他了。
一般人順理成章就會直接去小妾房里了。
但他卻想先照顧岑心玥,不愿在這種時候貪戀男歡女愛。
他能如此想,可見是個真正的君子。
「夫君放心,我明白的。我也會好好照顧姐姐的,秋闈在即,你萬要專注才是。」
顧子淵松了口氣,展開笑容,點了點頭。
從房間出來,我內心慢慢生出一絲悲涼。
姐姐啊姐姐,你若沒有變節該多好。
倘若你能一心一意為爹娘報仇,我不是不能成全你和顧子淵的。
他是個好人,我從來沒打算把仇恨牽連到他身上。
我也盼望你得到一個好歸宿。
可惜,你自己生生掐斷了這條路。
與人無尤。
19.
秦氏多年來幫顧震聲打理生意,如今驟然失明失聰,顧震聲肩上的擔子重了不少。
他又素來多疑,不肯完全放權給底下的大掌柜,只能每天忙得團團轉。
對顧家的生意,我從不好奇打聽,也不過問一句。
只一心打理好家事,照顧秦氏和岑心玥,讓顧子淵可以無后顧之憂地讀書。
顧家出了事,自然有些下人趁機渾水摸魚,我一一揪了出來,發落出府。
偷懶耍滑的,也絕不輕饒。
一句話,有我在,絕不會讓顧家出任何亂子。
顧震聲一個月后才得以喘口氣休息,過問府里這些日子的情況。
當他看到整理得井井有條的賬本,還有敲打得規規矩矩的下人,不禁對我刮目相看。
從前岑心玥也幫著秦氏料理家事,但為了體現自己的孝心,往往是做什麼都要問秦氏。
與其說是打理家事,倒不如說是個給秦氏打下手的。
顧震聲沒想到,我卻一個人便操持起了整個家。
我不敢居功,說竹影和蘭香幫了我許多,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們自己拿主意的。
顧震聲連連點頭:「親家公親家母將你們教得很好。」
頓了頓,他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問我:「你想不想學做生意?」
我一臉愕然:「我?」
顧震聲點頭:「既然竹影和蘭香能幫你打理家事,你就把府里的事交給她們。從明天起,你到顧家商鋪幫忙。」
20.
顧震聲將秦氏負責的幾家商鋪交給我打理。
這些商鋪都有掌柜看著,沒什麼大事一般不需要我拿主意。
顧震聲讓我先學著看賬,若有大事拿不定主意,再去問他便是。
商鋪那些掌柜見我取代了秦氏的位置,對我畢恭畢敬,唯命是從,甚至有一絲懼怕。
想來秦氏從前對他們必定極為苛刻。
我一改秦氏往日的作風,給與他們充分的信任,即便他們犯錯,只要不是什麼大錯,我便一力承擔。
再加上我凡事親力親為,不辭辛苦。
沒多久,這些掌柜對我的態度便從畏懼轉為折服。
商鋪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生意也越來越好。
顧震聲見我如此有天分,有意將更多鋪子交給我打理。
便勸顧子淵趕緊將我抬正。總不好讓人覺得,顧家是個小妾在當家做主。
顧子淵卻擔憂岑心玥的病情。
她醒來以后一直情緒很激動,每次見到他便渾身抽動,一雙眼睛圓睜,頭不住地磕在床板上。
怕她傷到自己,他只能讓大夫在她的藥里加一些安神的成分。
他想,岑心玥是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一個廢人的事實吧。
換做誰,誰又能接受呢?
他怕如果將我扶正,岑心玥會失去生存的信念,說不定會真的自裁。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我去找了顧震聲。
我只告訴了他一句話:「有姐姐在一天,我絕不為妻。」
21.
顧震聲沒再勸顧子淵扶正我。
顧子淵知道我做的事后,對我更感到虧欠。
我安慰他:「你不是答應過姐姐一個兩年之期嗎?如今才過了半年,何須著急呢?有什麼決定,等兩年到了再說也不遲。」
顧子淵怔住,眼底的情緒漸漸濃重起來。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阿寧,我答應你,兩年之期一到,我定不會再委屈你。」
我點點頭。
還有一年半時間,足夠了。
丹桂開遍的時候,顧子淵終于等到了秋闈,一舉在鄉試中奪冠。
隔年春闈更是一路過關斬將,高中進士,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