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愚鈍,看來公主忘了現在在誰的地盤。塞爾娜是皇上的妃子,你未向她行禮,是看不起我大宋朝?」我平靜的語氣中夾雜著身居高位的威嚴。
此時我若再打馬虎,日后我走了,其他妃嬪不得被她欺負死。
見狀,我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斂眸,「遠來是客,皇宮廣大,公主在宮殿里莫走錯路。」
4
夜晚秦淮與來我寢宮,我吃著熱乎的蓮子羹,「怎麼?皇上不去陪使臣,倒來找我了?」
這幾日他都未曾來這,倒是整日陪著對他虎視眈眈的公主。
他坐在那,唇邊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戲謔道:「幾日未陪皇后,想朕了是嗎?」
我輕哧一聲,不回反問:「秦淮與,你要把塞爾雅招入宮?」
他沉默不語走到窗邊,我欲從他神色中找出答案,卻再也看不出了。
于是我善解人意:「公主貌美,且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到一個附屬國,誰不心動呢?」
他面上帶著慍怒,復雜地看向我,「輕薇,你真想讓我收了這公主?」
我點了點頭。
「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
「秦淮與,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你說會放我離開。」我一字一頓說著。
「所以你想要的一切里,就是沒有我?」
他走后,我的心像被一根細細小小的刺扎了一下,稍縱即逝,但在身體里蔓延出來,讓我難過。
但我從未想坐上這位置。
我雖是太傅之女,但年幼時跟隨表姐見過女子在后院里幽怨地度過自己一生。
當我瞧著美麗的姑娘在院里衰老,為了個男人爭風吃醋,我便默默念著自己將來一定不要這樣。
讓我覺得可怕的是,皇宮更是一場刀劍無影的戰場。
當年宴會上,太上皇翻臉,狠心處死年少嫁給他的先皇后與她的母族時,我整整做了三日的噩夢,還是表姐悄悄對我說「皇家哪有什麼感情」,哄我入睡。
是啊,皇家哪有什麼感情?我只不過想好好活著。
我緊握著我爹遞給我的信封,他勸誡我:皇后乃一國之母,不可任性。
第二日,皇上下了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蒙赫族公主塞爾雅風姿雅樂,性情溫良,著即冊封為麗妃,安于鷲閣宮,欽此!
收到這旨意,我正修剪著海棠花枝葉,這花可是我剛進宮就養著的了。
不一會兒,后宮的人都陸陸續續收到消息。
蓮妃找上我,「娘娘,您莫傷心,今日我就退出 CP 會長,直到教會您,重得恩寵。」
我坐在首處,執起桌案上的一盞茶,輕抿了一口,平淡地說:
「無妨,皇上后宮佳麗三千,若本宮一一計較,那人生毫無趣味。」且不久我就要遠走高飛了。
男人果然是狗,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不,我一放口風,他這不也馬上將那人安置于鷲閣宮了。
半個月之久,秦淮與都未曾來鳳儀宮。
一有閑時,就往鷲閣宮尋找異域美人。
宮里盛傳著:帝王心,海底針。如今皇后無人問津,而麗妃娘娘獨得恩寵。許多珍品也一一送入鷲閣宮。
在伙食質量嚴重下降時,我主動找上了秦淮與:「臣妾不想做皇后了。」
他執筆一頓,頷首,「好。」
聽到這個等待已久的同意,我本該開心。這后宮之首,我不是早就不想干了嗎?
可能是內心不平衡吧,一起長大的秦淮與就為了個異域公主把我拋棄。
我止不住地陰陽怪氣:「我說皇上一向勤政愛民,今個兒這麼焦急,怕美人等待吧。」
他沒回我,只是自顧自地說著:「你先回太傅府吧。」
我瞪了他一眼,把面前的綠豆糕端走了。
回寢宮時,遇上了近日盛寵的麗妃塞爾雅。
身旁圍著一群人,許是年輕沉不住氣,想給我來個下馬威。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微微彎腰,「臣妾參見娘娘。」
還未等我開口,她便自己起身,扶了扶皇上剛賞賜的珠釵,顯得刻意做作。
夏竹皺眉,上前一步質問:「見到皇后娘娘,這般行禮?」
她巧笑得意地說:「皇上心疼臣妾,叫臣妾不必按你們這行禮。」
真是落地鳳凰不如雞。
我并未回應,輕抬眼皮,一臉冷漠地看著園里盛開的名花。
往日鳳儀宮門外站著護衛,未經我的同意,旁人豈能來這?帝王心難料。
她見我無反應,更加得意:「牡丹又如何?還不是年限到了,枯了,無人觀賞了,是吧,娘娘。」
我摘了一朵盛開的芍藥,觀看了幾秒后,隨意扔到地上。
抬起頭:「你既是妃子了,也該學著規矩。莫讓人覺得本宮無能。安嬤嬤,日后麗妃再這般不知所謂,唯你是問。」
看著她急得跳腳:「我不學!你不過是皇后而已!皇上根本不愛你,要不是你有個當太傅的爹,根本輪不到你坐這后位。」
我的表情絲毫未變,卻也不耐煩了,「麗妃以下犯上,杖責二十。」
本宮不下堂,爾等終究是菜雞。
回到寢宮里,夏竹擔憂地看著我,「娘娘……」
我淡定地安排著:「收拾收拾東西吧。」
沒過一會兒,要為美人出氣的秦淮與過來了。
「戚輕薇,你身為皇后,如此善妒,容不得人。」
「那我走?」
「行,你走吧。」
我熱淚盈眶,終于聽到遲來的諾言。